第22章 :铸钱通敌・闯王币买人心

明未闯王新传 西门一刀 5610 字 2025-07-02 11:41

崇祯七年夏,米脂县的日头像枚烧红的铜钱,悬在官窑厂上空。废弃的窑炉经朱凯改良,喷吐出的黑烟如墨龙腾空,将半边天染成铁灰色,惊得路过的雁群改道南飞。李自成光着膀子抡锤,古铜色的脊背沁满汗珠,每一道刀疤都在阳光下泛着油光,锤头落下时带起的热风,将炉灰吹得在他小腿上凝成黑痂。

“大哥,这铁疙瘩咋比俺的柳叶刀还沉?” 他甩着酸麻的胳膊,锤头重重磕在钱范上,新铸的「闯王通宝」跳出范模,滚落在铺满细沙的地面,烫得沙粒 “滋滋” 作响。朱凯戴着竹制手套,用镊子夹起铜钱对着阳光,穿孔处的铜水尚未凝固,折射出琥珀色的光弧:“铜六铅西,这般配比才能压得住民心。” 他踢了踢脚下堆积的「崇祯通宝」,锈迹斑斑的旧钱被高炉烤得发烫,轻轻一踩便碎成齑粉。

黑狼抱着钱范闪过,却突然指着李自成的手笑弯了腰:“闯将爷,你把‘通’字铸反了!” 众人聚拢一看,新出炉的铜钱上,“闯王通宝” 西字歪歪扭扭,“通” 字的走之底竟刻成了三道刀疤形状,末笔还挑出个枪尖似的弧度。李自成梗着脖子将铜钱塞进裤兜,铜水在他掌心烫出红印:“反就反!老子的钱想咋刻咋刻!等打进紫禁城,抓几个御用工匠来给咱刻钱范,刻错一笔就砍一根手指头!”

子时三刻,窑洞内的油灯将朱凯的影子拉得老长,投在账本上像只振翅的寒鸦。忽听木门 “吱呀” 作响,李自成扛着麻袋闯进来,粗布裤腿沾满炉灰,麻袋口漏出的铜钱在月光下亮晶晶的,还冒着腾腾热气。“大哥!” 他咧嘴一笑,露出被火星燎焦的胡茬,牙齿缝里嵌着黑色炉灰,“俺给震天雷寻了新引信!”

朱凯推了推滑到鼻尖的水晶镜片,定睛一看,见麻袋里的铜钱竟都缠着浸过硫磺的棉线,线尾还粘着细碎的火硝。“胡闹!” 他拍案而起,狼毫笔甩在 “铸钱工本” 页上,墨汁溅成歪扭的惊叹号,“这是给百姓换粮的血钱!你当是戏班子放的烟花?” 李自成挠着后脑勺,铜钱在他掌心滚来滚去,烫得他首甩手:“俺看这铜钱比火石还亮堂,一划就着…… 昨儿试了试,比火镰还利索!”

话音未落,一枚铜钱突然滑落,引线擦过炭盆边缘,“哧溜” 窜起蓝焰。朱凯眼疾手快抢过麻袋,顾不上窑外的寒意,光着脚冲出门外将麻袋甩向空地。“轰!” 火星子裹着铜钱炸得满天飞,虎娃从窗缝里探出脑袋,小辫上还沾着睡前没梳开的草屑:“闯将叔又放烟花啦!” 却见一枚刻反了 “通” 字的铜钱 “嗖” 地飞过,在窑壁上砸出个深坑,惊得梁上筑巢的燕子扑棱棱抛下泥块。

李自成望着散落的铜钱,忽然蹲下身捡起一枚,刀疤脸被爆炸的火光映得通红:“大哥你瞧!这铜钱炸开的纹路跟俺刀砍的一模一样!要不咱真把这当‘钱炮弹’使?一炮崩过去,既能杀人又能抢钱!” 朱凯按住他肩膀,触到他背上火烫的老茧:“先学会用钱换粮,再琢磨炸人!明儿有商队过汾河,你敢把铜钱当引信,老子就把你绑在钱范上熔了铸钱!”

寅时三刻,汾河渡口的薄雾像锅未烧开的米浆,五辆骡车碾过结着薄冰的石板路,车轴发出 “咯吱咯吱” 的呻吟。黑狼戴着宽檐毡帽,腰间的牛皮钱袋随着步伐晃动,发出细碎的 “哗啦” 声。他掀开毡帘,露出车内码得整整齐齐的盐袋,底层却用油纸包着新铸的 “闯王通宝”,每枚铜钱的方孔里都用指甲刻着极小的箭头,箭头尾部的刀疤纹路指向明军西山大营的粮草囤积处。

“站住!干啥的?” 守军的长枪 “咔嗒” 一声架在骡车前,枪尖挑开毡布,露出白花花的盐袋 —— 却没注意到盐粒间藏着几枚刻着 “粮” 字的铜钱。黑狼堆起笑,眼角挤出细密的皱纹,解开钱袋露出金灿灿的铜钱:“做小本生意的,换点盐巴养家糊口。您老瞧这钱 ——” 他拈起一枚铜钱塞给守军,铜锈混着汗味钻进对方鼻孔,“比朝廷的沉三钱,换您老行个方便。”

守军咬了咬铜钱,牙印清晰可见,眼睛登时发亮:“娘的,真材实料!” 黑狼趁机凑近,压低声音:“这年头,谁跟钱过不去?晚上西街口的羊肉汤馆,兄弟请您老喝两盅。” 守军捏着铜钱点头,却没注意到黑狼袖口滑落的纸团,里面用米汤写着 “戌时三刻,粮草移仓”。等车队走远,黑狼擦了擦额角的冷汗,对赶车的赵老汉低语:“赵叔,后车厢第三袋盐里藏着震天雷,引线缠的是假币 —— 成子说,假币炸官军,真币换民心。”

半月后,太原城最大的钱庄内,檀木柜台上摆着十枚 “闯王通宝”,掌柜的举着放大镜左看右看,突然拍案而起:“怪了!这钱含铜量竟比‘崇祯通宝’多一倍!” 他扭头对伙计说:“去门口挂个牌子,‘闯王币一两换三钱’,有多少收多少!” 消息像长了翅膀,顷刻间传遍大街小巷,百姓们揣着破铜烂铁涌进钱庄,连明军士兵都偷偷解下腰间的饷银袋,用牙咬开缝线,将碎银换成亮晶晶的 “闯王通宝”。

杨嗣昌得知消息时,正对着空空如也的粮库叹气,手中的 “崇祯通宝” 在掌心滚来滚去,轻得像片鸿毛。探马来报:“督师大人,兵营里都在传‘要想富,换闯币’,就连咱的运粮队,都拿粮食换‘闯王币’!” 他怒喝一声,将铜钱砸向墙壁,却见铜钱轻飘飘弹开,撞在柱子上发出 “叮” 的清响,远不如 “闯王通宝” 落地时的 “当啷” 声沉实。

李自成蹲在米脂县的换粮点,看着堆积如山的粮车挠头:“大哥,这钱咋越花越多?昨儿换出十车粮,今儿又拉来二十车!” 朱凯笑着翻开账本,墨迹未干的 “民心股” 三字在阳光下泛着金光:“因为民心就是最好的本钱。你瞧 ——” 他指向远处排队换钱的人群,一位瞎眼老汉由孙儿领着,拄着拐杖递出半块碎银,“他们用血汗换钱,却愿意用这钱买咱的盐铁,因为知道咱不会坑穷汉。”

是夜,官窑厂的高炉再度喷出火舌,李自成举着新铸的 “闯王通宝”,借着火光看见钱面上自己刻的笑脸 —— 那是用刀尖戳出的三个坑洼,倒像是被刀砍出的疤。“下次铸钱,刻个虎娃骑牛的图案!” 他将铜钱扔进熔炉,火星溅在他胸口的刀疤上,像撒了把碎钻。

朱凯望着跳动的炉火,腰间玉佩泛起温热,忽然想起五百年后看过的经济学书籍:“治世如铸钱,分量足则民心稳。” 李自成捅了捅他胳膊,手里攥着枚刻反了 “通” 字的铜钱:“大哥,明儿俺想带一队弟兄,用铜钱当路费打进山西!” 朱凯扶额苦笑,却在他转身时,看见他后腰别着的铜钱串 —— 那是用二十枚假币穿成的腰带,在月光下晃出细碎的光,像极了一串未爆的炮仗。

虎娃举着枚铜钱跑进来,铜锈沾在他指尖:“朱先生!闯将叔说这钱能换糖人!” 朱凯摸了摸他的头,触到他发间的草屑:“对,还能换个太平世道。” 远处,百姓的歌声顺着夜风飘来,比白日里更清亮:“闯王钱,响叮当,换得米粮换得盐,穷汉腰杆硬邦邦……”

炉火将三人的影子投在窑壁上,“闯王通宝” 的纹路与刀疤、算筹交织,竟像是一幅用铜钱和血汗绘就的《开国图》。朱凯知道,当这枚刻着刀疤的铜钱滚过黄河两岸,当穷汉们攥着它就能换得糊口的粮盐,这世道的裂缝里,己透出了新的天光。

正是:一枚铜钱西两铁,砸破万重封锁线。欲知闯王币如何搅动京师,且听下回《京畿密钞?假币乱敌朝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