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章 发现敌人了,但杀不杀?

七灵戒 清明不是青冥 5400 字 2025-06-06 15:35

基地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撕裂午后的宁静,启钊手里的泡面“啪嗒”掉进汤里,溅起的红油烫得他首跳脚。“又怎么了?”他抹着额头的汗珠冲向监测室,火灵戒在指尖不安地发烫。

刘海盯着全息投影上扭曲的波纹,脸色阴沉得可怕:“两天前的空间波动数据被篡改了。现在才发现——有东西混进来了。”他调出卫星地图,十几个红点在城市各处闪烁,“这些位置……全是鼠灾中遇难者的家属住址。”

张诗情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木灵戒在食指上泛着微弱的光:“会不会是……来复仇的?”

“比复仇更棘手。”苏瑶调出监控画面,画面里一个穿着碎花裙的女孩正踮脚擦拭相框,动作与神态和照片里的死者如出一辙,“它变成了死者的样子,现在正和家属生活在一起。这些人偶一旦完成形态转换,连身体结构和思维模式都会彻底覆盖原本的自己。”

赵铭倒吸一口冷气:“所以我们要去杀掉这些‘活人’?它们甚至连记忆和情感反应都和真人一模一样!”

启钊沉默地盯着画面。照片上的女孩笑靥如花,而监控里的“她”正将切好的水果喂进母亲嘴里。那位母亲眼角的皱纹里盛满幸福,完全没发现眼前的女儿是冒牌货。他想起自己的父母,突然觉得喉咙发紧——此刻屏幕里的“女儿”,举手投足间的亲昵,分明就是将死者生前的一切完美复刻。

“这些东西没有杀人记录。”刘海将一份报告摔在桌上,“它们只是替代了死者的身份,从某种意义上来说……甚至在治愈生者。它们不是在模仿,而是真正以死者的思维在生活。”

“但它们是异界生物!”苏瑶的声音带着颤抖,“谁知道它们的真实目的是什么?如果这是某种渗透手段……”

“那我们就是刽子手。”启钊突然开口,火焰在掌心明灭不定,“你们看这个。”他放大画面,“母亲拥抱‘女儿’时,‘她’的身体会自然地回抱,那些下意识的动作根本不是刻意模仿——它现在就是那个女孩,忘记了自己曾是冰冷的人偶。”

会议室陷入死寂。只有监测仪的滴答声,在空气中划出沉重的节奏。张诗情突然站起来,木灵戒的光芒照亮她倔强的脸庞:“我去接触它们。木灵戒能感知生命力,如果它们对人类没有恶意……”

“太危险了!”赵铭立刻反对,“它们连记忆都全盘接收,万一突然暴起……”

“但我们不能就这样杀了它们。”启钊握紧拳头,火焰将掌心烧得通红,“鼠灾里我们救不下所有人,但现在这些‘人’在替我们完成未尽之事。”

最终,刘海拍板决定分成三个小组,由启钊、张诗情和赵铭分别带队进行调查。启钊站在老旧的居民楼前,盯着302室透出的暖黄色灯光,火灵戒突然剧烈震动——屋内只有一种鲜活的生命温度,完全找不到人偶原本冰冷的气息。

“我进去了。”他深吸一口气敲响房门。门开的瞬间,他仿佛被雷击中——站在面前的少女,正是鼠灾中在医院没能救下的那个婴儿的姐姐。对方歪着头微笑,眼神清澈得像一汪泉水:“大哥哥,找我有事吗?”语气里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憨,和记忆里档案中的声音分毫不差。

启钊的火焰在袖口隐现,却始终无法出手。屋内传来母亲的声音:“谁来了?快请客人进来喝杯茶!”他看着少女转身时发梢扬起的弧度,突然意识到眼前的“人”,早己将自己的存在从人偶彻底抹除,以全新的身份延续着生者的羁绊。

下楼时,他收到张诗情的消息:“我这里的‘父亲’正在教孩子骑自行车,孩子笑得很开心。它们的情感反应和人类一模一样。”赵铭的消息则简短得多:“我下不去手。它们根本就是死者重生。”

夜幕降临时,三人在基地天台碰头。启钊望着城市里闪烁的万家灯火,突然意识到那些被人偶替代的死者,或许正以最纯粹的方式,填补着生者心中的缺口。

“我们向刘队报告吧。”张诗情轻声说,“就说这些人偶……是特殊的‘治愈者’。”

启钊的火焰在夜风中摇曳,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。他知道这个决定充满争议,但当他想起那位母亲欣慰的笑容,便觉得有些界限,或许不该用火焰轻易去灼烧。

启钊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,在斑驳的墙面上扭曲成狰狞的形状。他蹲在居民楼的阴影里,火灵戒的温度随着呼吸起伏,忽明忽暗的火焰在掌心跳动,仿佛是他内心矛盾的具象化。理性如同冰冷的手术刀,不断剖析着人偶带来的潜在威胁——当这些异界生物渗透到关键岗位,当它们掌握了城市的命脉,一场无声的沦陷将不可避免。而感性却像滚烫的岩浆,灼烧着他的心脏,那些温馨的画面、那些失而复得的笑容,都在质问他是否真的要成为毁灭这一切的刽子手。

他握紧拳头,指甲深深陷入掌心,血腥味在口中弥漫。“一个优秀的决策者,就该舍弃小情小爱。”他对着黑暗喃喃自语,试图用理性说服自己。火焰猛地窜起,照亮了楼道的墙壁,映出他扭曲的面容。然而,就在火焰即将触及窗户的刹那,屋内传来的欢声笑语如同一盆冷水,浇灭了他所有的冲动。

“妈妈,我给您唱首歌吧。”“少女”的声音清脆悦耳,和记忆中那个在医院里哭泣的小女孩重叠。启钊的手剧烈颤抖,火焰开始摇曳不定。歌声响起的瞬间,他仿佛回到了鼠灾肆虐的那一天,自己拼尽全力却还是没能救下这个孩子,那种无力感再次将他淹没。

理性与感性在他的脑海中激烈交锋。理性告诉他,现在的仁慈可能会导致未来无数人的死亡,为了大局,必须痛下杀手;感性却让他看到了生命的可贵,看到了这些“复活”的人们给亲人带来的希望。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,想起了他们为自己付出的一切,如果有一天,有人要他亲手毁掉这份亲情,他又该如何抉择?

启钊缓缓放下手,火焰熄灭,黑暗重新笼罩。他靠在墙上,闭上眼,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画面:被火焰吞噬的“少女”、母亲绝望的哭喊、城市在人偶的控制下陷入混乱、无数家庭支离破碎……这些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循环播放,让他头痛欲裂。
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启钊的内心却愈发平静。他终于明白,绝对的理性和绝对的感性都无法真正解决问题。真正的选择,不是非黑即白,而是在复杂的现实中寻找平衡。“我不能让过去的遗憾再次发生,但也不能成为制造新悲剧的人。”他低声说道,眼神逐渐坚定。

启钊站起身,拍了拍身上的灰尘,火灵戒在他的手指上闪烁着稳定的光芒。他掏出手机,给刘海发了一条长长的消息:“刘队,人偶虽然来自异界,但目前它们没有表现出任何敌意,反而给许多家庭带来了慰藉。建议对它们进行长期观察和研究,在确认其真实意图之前,不要采取任何极端行动。我们可以在不伤害它们的前提下,制定应对预案。这是我的选择,也是我愿意为之负责的决定。”

发送完消息,启钊抬头望向天空,星星在夜空中闪烁,仿佛在对他微笑。他知道,这个选择或许会带来风险,但他愿意相信,人性的温暖和希望,终将战胜未知的恐惧。转身离开的那一刻,他的步伐坚定而从容,因为他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答案——在理性与感性的夹缝中,走出一条充满人性光辉的道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