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距离奴玛城百里之外,一处隐匿于山林间的山洞里。
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头,静静伫立其中。
他浑身枯槁,皮肤紧紧贴附在骨骼之上,像是被岁月抽干了水分。
那眼圈和嘴唇,皆是深黑色,宛如被墨汁浸染,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。
此时,他手杵着一根黑木拐杖,拐杖上纹理扭曲,似是张牙舞爪的怪物。
忽然,老头双眼中猛地爆发出一股凶厉,那目光犹如实质,仿若能穿透山洞,直抵远方。
老头身旁,一股黑气如蛇般盘旋游走。
这黑气似有生命一般,正止不住地颤抖,隐隐散发出恐惧的气息,显然是对老头惧怕至极。
老头面色阴沉,眼眸中凶光一闪,狠狠瞪向那团黑气。
“你个废物!”老头嗓音沙哑,如砂石摩擦,“一个小小的筑基期都摆不定,要你何用?”
老头拄着那根黑木拐杖,在山洞中来回踱步。
拐杖每一次落下,都在地面上砸出沉闷声响。
他嘴里不停嘟囔着,声音低沉且带着几分怨愤:“好不容易又骗那个万妖宗的兔崽子去袭击城池。”
“没想到那小子居然将城主府的人全杀了。”说到此处,他猛地停下脚步,眼中满是懊恼。
“害得我断了神隐图的线索。”话语落下,他狠狠跺脚,山洞内似有隐隐回音。
老头不辞辛劳,一路跋山涉水,历经千万里的艰难行程,方才来到这真州之地。
这一路,风霜在他那枯槁的脸上刻下更深的痕迹,可他心中执念从未动摇。
他所做的这一切,皆为了那神秘的神隐图。
在他心中,神隐图蕴含着无尽奥秘与机缘,是他梦寐以求之物。
此刻,神隐图的线索就这般突兀地断了。
偏偏又被那星河剑宗的弟子搅得局势大乱,如同平静湖面被投入巨石,泛起层层难以平息的波澜。
老头气得浑身发抖,眼中凶光毕现,那眼神好似能化作实质的利刃,恨不能立刻将那星河剑宗的弟子抓来。
他咬牙切齿,嘴里恶狠狠地念叨着:“恨不得将那个星河剑宗的弟子给抽筋扒皮,把他的生魂活生生抽出,再炼制成听话的傀儡,让他受尽无尽折磨!”
然而,老头也只能在这山洞里,对着空气过过嘴瘾罢了。
若真要他付诸行动,亲自出手去抓那个星河剑宗的弟子,他却不由自主地心生怯意。
瞧瞧如今的他,境界不过金丹后期,在这强者如云的修仙界,虽说也算有几分实力,可在星河剑宗这样的大宗门面前,却如蝼蚁一般。
万一他的举动,不慎引来了星河剑宗长老的注意,那麻烦可就大了。
他心里清楚,以自已现在的实力,根本没心思也没能力去应付那些神通广大的长老。
想到这儿,老头狠狠一跺脚,无奈地长叹一口气,脸上的狰狞渐渐化作了一抹不甘的苦涩。
老头怒从心头起,猛地举起手中黑木拐杖。
“砰!”一声巨响,拐杖重重戳在石壁之上。
刹那间,石壁如遭雷击,裂纹如蛛网般迅速蔓延开来。
可那裂纹竟似被一股神秘力量操控,蔓延到一定程度便恰到好处地停住,并未导致石壁坍塌。
老头面色涨红,双眼圆睁,恶狠狠地吼道:“要不是本尊被困,我何必在这里受这种窝囊气?”
老头发泄了一通,胸腔中那股闷气却还未散尽。
他猛地一伸手,干枯的手掌如鹰爪般探出,一把将身旁瑟瑟发抖的黑气抓了过来。
那黑气在他手中拼命挣扎,却似被一股无形之力牢牢束缚,动弹不得。
老头冷哼一声,将黑气狠狠塞到一旁新的一具傀儡之上。
只见黑气迅速融入傀儡体内,不一会儿,傀儡原本空洞的双眼缓缓张开,目光流转间,竟透着几分灵动,活灵活现。
若不是凑近细感,察觉不到丝毫生命的气息,实在没人能看出这只是一具傀儡。
老头目光如炬,死死盯着新傀儡,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:“再次给我感应,我要确定你们一家子的血脉都死光了,否则,我绝不会放弃!”
那声音仿佛从牙缝中挤出,透着一股狠厉与决绝。
新傀儡听闻,瞳孔瞬间一缩,一股莫名的惧意一闪而过。
但它很快便压下情绪,乖乖照做,缓缓闭上双眼,周身泛起一层若有若无的诡异光芒,开始专注地感应起来。
须臾之间,新傀儡的头顶之上,一缕红线悄然浮现。
那红线极细,若有若无,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在空气中。
然而,老头的目光却瞬间被其牢牢吸引,顺着红线所指的方向望去,正是星河剑宗所在之处。
刹那间,老头的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,脸上的皱纹都因这突如其来的喜悦而扭曲。
“看来神影图还有希望!”老头握紧拳头,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。
奴玛城中,陈丰负手而立,目光扫过这座历经波折的城池。
街道上,人群熙攘,店铺陆续开张,往昔的生机正逐渐回归,基本生活已然恢复。
看到这番景象,陈丰紧绷的心弦,缓缓松了下来,长舒了一口气。
他心中思忖,如今只需静等宗门派人前来接手。
待新的城主任命妥当,他便可以踏上归程,返回宗门。
陈丰心中,实则对回宗门一事,满是抵触。
他目光望向远方,眼神中透着一丝向往。
若不是修炼所需的资源,全仰仗宗门支持,他早就洒脱离去,游历四方。
想象着如那逍遥自在的仙人一般,不受拘束,踏遍山川河海,感受世间万千奇妙。
那该是何等快意之事,怎会甘愿被困于宗门规矩之中。
然而,理想的绚烂光芒,终究抵不过现实的冰冷骨感。
即便已踏上修仙之路,拥有超凡之力,可陈丰心中却苦涩地意识到,自已依旧难以挣脱命运的无形枷锁。
就像世间无数为生活奔波的凡人,哪怕身为修仙者,竟也逃不脱如社畜般的无奈宿命。
这认知,如同一把锐利的剑,直直刺痛他的心,让他满心的豪情壮志,都染上了一抹挥之不去的黯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