独孤策与曹寒的关系颇近,曹寒上岸后便与之把臂言欢,因独孤策的引荐,曹雄对周原等人也颇为客气。
言谈间周原才听出独孤策主仆三人七八年前就与曹寒在淮扬相识,那时的曹寒还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盐贩子,得独孤策的谋划才渐渐有了些资本,一步步的发展到今天,已经是手里有着十来条船,五六百手下,还夺得江东这边的市场,在盐枭中也算得上是个人物了。
上月中旬两人在池州相遇,得知独孤策准备去镇江拜访周侗,便相约在镇江再见,曹寒这次提前到镇江,结果却发现北固山的那里出了变故,便改道先来青州,两人倒是意外重逢。
昨夜之事牵涉到苏州朱氏,如今朱氏一族在东南只手遮天,独孤策没有多提,只说是前两天就提前告别了周侗,本想四处走走,谁知在江上遇到一些险情,幸亏得周原的相助才脱了险......
周原等人当然更不可能将昨晚之事大肆宣扬,曹寒代独孤策做谢,也是一言带过,口风紧实得很。
闲聊片刻,周原便提出要采购私盐以在秣陵贩售。
“秣陵县?那里的私盐不一直是王虎在把持?兄弟什么来路?那王虎我记得可不是个好相与的。”曹寒对王虎印象颇深,手下有两三百人的勇悍,每月从他这里大约拿个两三百担的货,或许也从其他地方拿些,这孙子手段凶残,脾气也是极坏,若不是必要,他也不想与这种人交恶。
“无妨,现在秣陵这边我做主,”见曹寒惊疑不定,周原笑着说道:“上月王虎听信他亲家朱雷的话,来我周庄逞能,被我们收拾了一遍,手下折损了......
周原记不太清楚,转头问高仪道:“宰了他多少?”
高仪想了想道:“连着两次,王虎该折损了两百六七十个手下吧。”
周原点头笑道:“那该是差不多的,估计他现在是没胆跳到我面前来的,曹爷尽管放心将盐货交于我便是。”
曹寒目光闪动,笑了笑道:“我自然是放心的,不过今天不急,照规矩也是要等到明天一起放货的。”
周原也不急,他算了下,照秣陵一月的采购量,他身上的银钱可差得不少,索性便派人先赶回江宁,让人将人手银钱都准备齐全,免得明日尴尬。
次日一早,天还未大亮,便陆续有盐商赶到,虽然都只是些内河沙船,不过数十条船也将本就不宽裕的渡口挤得满满当当,好在曹寒在青州渡易多年,早就分派好了人手,将众多盐商都安排得井井有条。
到中午时分,盐商都到得差不多了,周原的手下也已经赶到,五条船,四十多人手,那五条船都有未来得及抹去独山寨的标记,不知情的人看了,都还以为是王虎的手下。
曹寒派人看过后,他已经相信周原所言不虚。
曹寒也不能不信了,他派出去的探子刚刚回报了一条讯息,王虎的坐船在江宁水关码头碰到了周原的手下,连屁都没放一个,直接掉头就走。
这小子,连王虎这种角色都能够收拾掉,够狠啊!曹寒眯眼看着一边安静坐着的周原,心里暗暗警惕。
众盐商基本都是江东左近府县的豪强,多年来人员相对稳定,相互之间就算没有什么交情,都基本认识,看到周原等生面孔的出现都颇有些好奇,有消息灵通的大约猜出了周原的来路,不过更多的都摸不清他们的底细,心里都暗自猜测。
直到曹寒介绍周原的身份,一众盐商才明白他的来历。
周原起身拱手和善的笑道:“在下秣陵周原,以后还要仰仗各位当家的多多照顾。也不单单是这私盐,各位当家的若还有其他发财的生意,只要看得上我周某人,咱们也可以一同来做的。”
众人都是纷纷互相客气,一团和气。
当然也有不那么客气的。
一个粗豪的声音冷喝道:“你算什么东西?我家王虎兄弟在秣陵做主二十余年,哪里有你嚣张的余地?”
周原转过头去,就看见一个独眼的黑脸汉子大喇喇的坐在那里,见自已看过去,吐出口唾沫,恶狠狠的盯了过来。
独眼旁边围了三四个盐商,也纷纷出言附和:“就是就是!就算秣陵的生意王虎当家不做,也怕轮不到你这小子吧?”
“对啊!何况这里这么多当家的在,怎么也轮不到你!”
独眼看周原被骂都不敢动气,只敢笑眯眯的看着自已,越发大声道:“毛都没长齐的家伙,谁他娘的没把家伙藏好,把这白毛小鸟露出来丢人现眼!”
周原满脸都是和善的笑意,客气之极的向曹寒问道:“这位爷是?”
曹寒介绍那独眼汉子给周原认识道:“丁贵丁当家与王当家交情莫逆,一向在池州(今贵池)落脚。其他几位当家也大多在池州左近,都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好汉......”
池州来的?姓丁的独眼?那就应该是传闻中的独眼蛟了,跟王虎同样的心狠手辣。
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,其他几个应该也是同样的货色吧?
周原点点头,从石元等人交谈的信息中大约摸清了这人的路数。
原来是几个不知情的憨憨,周原无所谓的点点头,毕竟这年头消息传递极为不易,池州离秣陵上千里路,又是江湖上的争斗,若不是特意打听,怕是一年半载都传不过去。
“诸位都对我周原有意见?秣陵的地头离江宁还是很近的,江宁这边的几位当家对我周原有意见?”周原笑着跟秣陵周边的几个盐商商议道,见几人都忙不迭的摇头,又问向太平州(今马鞍山)的一个盐商刘克,和善之极的道:“刘当家可有兴趣来秣陵发点小财?其实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。”
刘克忙拱手笑道:“不敢不敢,周少郎威名远扬,小老儿的生意还要周少郎多多照顾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