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5章 探望

宋拾年 原石君 4106 字 2025-07-08 17:40

陈豫带着数人,一身滴水的疾步走来,未等周原开口,便急声问道:“你的伤怎样?”

周原示意自已的伤无大碍,陈豫身后之人他也熟悉,乃是厢营都监沈信云,为执掌江宁应奉局的沈复之子,也一一礼道:“师兄!也快半年不见了,……”准备介绍杨邦武给他们认识,转头四顾时,却不见了杨邦武的身影。

陈豫放下心来,再听周原说起庄子的损失时,也是暗暗心惊。

“护院战死二十三人,重伤十二人,庄丁战死三十五人,重伤二十七人,还有庄户死的估计有十多个,具体还要等待会清理那边被烧毁的农舍,而庄上两百余农舍,如今剩余的不过十余间,”

说到这里,周原有些歉然的对陈豫道:“徐三叔也已经残了,他帮我挡了一刀,伤了肩骨,右手还被断了三指,……”

陈豫神色一黯,也只能开口道:“他没辜负我的托付!是条汉子!等会我去看看他。”

又拍了拍周原的肩膀道:“损失不小,不过也值得了!我看王虎这恶贼手下的伤亡似乎要超过此数。”

见周原看着自已身上的湿衣,陈豫笑道:“刚刚靠岸的时候掉水里,不碍事。”

即使是夏夜,也没有让他一身湿透的道理。陈豫身材高大,周原比之都矮了两寸,也略瘦一些,不过这时代富贵人家的衣物都普遍的大,周原遂让陈谨将换洗的衣物给陈豫取来,又让记功的陈谨,将今晚的情况大略给陈豫讲了遍――相比前些天的时候,如今的陈谨还沉浸被今晚的血腥刺激中,连刚刚验看匪尸时都没感觉到多少惧意,也不再觉得刚刚当众杀匪的周原有什么残忍,这些变化或许叫他自已想来都不可思议。

在渡口附近的阻击中,杀敌大约在四十左右,庄墙外毙敌要少些,加上后院被乱棍打死的三个,今晚杀敌数大约在五十出头。

陈豫点头称赞不已,虽然听周原言道贼寇撤走时将外间所有尸体都带走了,心下略有些遗憾,不过也不能强求。

沈信云还无所谓,陈汉塔却是有些脸热:这少年纨绔仅仅凭借四五十个护院加上一两百操训不到十天的庄户,对阵上王虎手下的数百悍匪就能有如此斩获,相比之下,自已带着三五百兵甲齐全的‘精锐’,在水匪王虎手里屡次吃瘪,无能的帽子是怎么也脱不掉的。

虽然陈汉塔觉得周原的数字有夸大的嫌疑,不过从渡口行来,只看这一路的斑斑血迹和一地的残兵断枪,也能感受到今晚周原抵抗的艰难和王虎群匪所付出的代价。

不管怎么说,在场的几人都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厢营指挥使能够得罪的,陈汉塔也不觉对一个连任何功名都没有的少年低头有什么掉脸,赞笑道:“阿原果真是少年英雄,杀得王虎大败而归,往后周庄定可安定无虞……”

周原即使不齿陈汉塔的为人,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,再说此后说不定还有依仗此人之处,眯眼笑道:“那可是唬人的,周庄上上下下往后还要指挥使多多照看,况且此次杀退王贼,依仗大人的地方可是颇多的。今日虽有些不便,不过总要与陈大人痛饮一番方为快意。”

又对着沈信云拱手道:“师兄,道谢的话我就不说了。”

沈信云不在意的笑道:“都是自家兄弟,说这些太见外了,再说我才刚刚上任,今天也是啥事没干,跟在咱们这指挥使大人的后面,可又被人家揍得鼻青脸肿……你说是吧,陈指挥使?”

陈汉塔被挤兑得尴尬的一笑,也不接话,只是好脾气的拱拱手谢罪。

竹林的火势越发凶猛的燃烧起来,将整个周庄都照得亮如白昼。

如此大的火势在场之人谁也没经历过,即使知道周原有过安排,陈豫等人也有些不放心,要周原领着先到后面看看。

周庄后院外一片繁忙。

数十柄火把照耀下,两百余名赤膊的精壮汉子分成两组,一组力竭,则换另一组上场,在有经验的老手指挥下,喊着号子挥动刀斧砍伐不停;

两三百庄户及身强的农妇协力着将砍得将倒的树木拉倒,大略的剔除枝桠后,毫不停歇的搬往庄前,无力搬动的则就近滚到院墙边;

一段刚刚拆下的庄墙下平放着一遛的大青石板,十多个五六十岁的老汉,将不停的替换下来的刀斧磨得锋利,旁边还有几个老把式将有问题的木柄检查出来进行替换,准备好的刀斧则由数名杂役提到近处的墙下一遛排开。

......

便是替换下来的汉子,也有专人递水,而大桶的稀粥,大笼的馒头,大盆的咸菜不断的由丫环杂役送来,渴了饿了的尽管放开肚皮吃去。

......

陈豫踮脚看着庄子外竹林中的大火,只这一会的功夫,大火已经蔓延开来足有近千步方圆,已经快要烧到刚刚周原砍伐出的隔离带附近。

在那处抢收竹材的庄民开始站不住脚,也纷纷往稍远处退却。

火势四处蔓延开来后的威势极大,即使还隔着老远的距离,陈豫也能知道这火势扩散开来的猛烈非人力所能阻止。

所谓天灾人祸,也不过如此。

今次若不是周原提前将庄子外砍伐出一段空地,那对周庄来说就是灭顶之灾。

问过山贼纵火的时间,心中大约估算了下,陈豫指着面前的空地问道:“看势头,这火要燃到这里,怕得天明吧?这里只隔出十多步的距离,可是足够了?是不是将这里再拓宽一些更有把握?”

周原摇头道:“火势一起,就算无风,也是越燃越猛,越燃越快,我估计顶多再过一两个时辰,这里就无法站人了,大约天明的时候,大火就能将庄子后墙外面的树林全面的引燃。这里已经来不及再伐宽,院墙附近易燃的东西能拆的早就拆走,不能拆的也尽量盖土淋湿,现在只求能将这处连着大片房屋处与松林的距离伐得尽量宽点,力保庄子不失。”

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