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8章 番外之雪城过年·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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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祈夏,你要不要吃虾啊?F国的菜是不是吃不惯,我觉得你都瘦了,你吃三杯鸡吗,我帮你夹——-”

盛修放下筷子,淡淡盯着喋喋不休的乔星灿。

还不等他说话,桌对面的燕度先开口了:“祈夏,先吃个排骨垫垫。”

盛修:“……”

一路舟车劳顿,将近三十个小时不眠不休,在最初与家人的重逢,以及回家见到朋友的惊喜过去之后,花祈夏坐在饭桌前,头困得都要栽到碗里去。

甚至在凌晨转机时的两个小时里,她还在和南半球的几个文化组织开线上会议,在此之前,回国的兴奋也让她整整一夜未眠。

下了飞机光是和黎胜南袋鼠跳就跳了二十多分钟,终于回到了她最熟悉的地方,身边围绕着她最亲近最信任的朋友和家人,花祈夏终于放松下来——

连呼吸到肺中的空气都是温柔而熟悉的,巨大的激动与兴奋背后,她得以一点点释放出彻底的真实与倦意。

“好,谢谢……”花祈夏憋住一个哈欠,眼里冒出晶莹的泪花。

许多人都安静了一瞬,似乎都在这一刹那回忆起了一个电影冗长的困顿午夜。

咔哒。

赵玫换了身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,接着“哎呦”一声,又是好笑又是心疼:“这妮子,你干脆上去睡一觉再起来呀。”

桌子上的菜都一动没动,除了她闺女盘子里己经摞起了小山堆似的排骨和虾。

赵玫看了一眼几个端坐规矩的年轻人,心里很难不动容。

“你们这些孩子,都傻愣着干啥,赶紧吃啊。”

燕度“哎”了声:“阿姨,叔呢?”

“甭管他,你们吃你们的,他撅着屁股在屋里找酒呢。”

赵玫摆摆手,让年轻人们别客气赶紧吃饭,“说今天闺女回来了高兴,非得把以前人家送的舍不得喝的好酒拿出来,阿朗,待会儿你跟你爸坐一起。”

盛修点头,眼里含笑:“嗯,好。”

“累了吧?”

赵玫微凉的手搓搓花祈夏的耳朵,坐在了谢共秋为她搬来的椅子上,和花祈夏挨在一起:“在车上那么能说,我还以为你一点儿不累呢。”

黎胜南在对面“嘿嘿”:“夏夏在车上就打哈欠了噢。”

花祈夏眨眨眼,冲着母亲露出一个傻笑:“不困啊。”她挤掉眼里的泪珠,抑扬顿挫:“这是激动的眼泪,游子的眼泪~!”

另一边的盛修轻笑一声,看着花祈夏:“还是那么能胡说。”

花祈夏冲他抬抬下巴,目光却在收回时悄然划过盛修身边那个金发蓝眼的男人身上。

而对方恰巧也在看着她,不加掩饰的疑惑,探究与好奇从那个人眼里流溢出来,又缓缓地追随,花祈夏握紧了手中的筷子,朝他笑笑。

“夏夏。”

黎胜南的声音唤回了花祈夏的思绪,她回过神看向坐在闻人清和旁边的黎胜南,“嗯?”

对方脚边睡着一只吃饱喝足的猫,她挖了一勺八宝饭,在放进嘴里前,跃跃欲试地问花祈夏:“我们明天什么时候走哇。”

在场几个男人一愣,走?

唯有盛修从容淡定,喝了一口鸡汤,“明早九点就走。”

谢共秋,闻人清和与燕度等人停下筷子,异口同声:“去哪儿?”

花祈夏咽下嘴里的排骨,手边推来一杯温度正好的金桔水。

她低头顺着那只放在水杯上的手,向上看见了静静注视她的谢共秋,耳尖悄然一烫:“谢谢。”

“嗯,不谢。”

桌子上除了盛修外的每一双眼睛都落在她身上。

现在的花祈夏己经不是最初在宝泉别墅时,那个被所有人注视都会紧张到脚趾抓地的样子,她一抬头就对上大家的目光,于是笑了——

“快过年啦,要回雪城看爷爷奶奶。”远在雪城的老人知道孙女要回国,早半个月就心心念念着盼她回来。

众人再次异口同声:“雪城?”

“雪城?”

叮当,有人勺子落到盘中。

“雪城??”“雪城?”

“我和白鸥聆枫要和夏夏一起去哦~”

“嗯!雪城!”

……

临近春运,冬日的机场人头攒动,每个人都裹得厚重严实。

人们拖着行李箱快步在航站楼间穿梭,从噜噜作响的箱轮到此起彼伏的播报音——

这里,从白天到黑夜,处处都写满了“归心似箭”。

花祈夏,谢共秋,陈聆枫和白鸥正在柜台办理托运,赵玫和花明宇排在后面,夫妻俩边掏口袋边低声商量着什么。

立在安检口的乔星灿奇怪道:“为什么不首接走VIP?”

抱着手臂的盛修冷冷看过去,又挨个目光审视面前几个甩都甩不掉的家伙,语气不善:

“难道不应该先解释一下,为什么你们会在、这、里、吗。”

“嗯?”

痞气十足的家伙一脸“你这算什么问题”的表情,他左手搭在行李箱拉杆上,一条腿微屈着,鞋跟碾在地上懒散地转,“过年么不是。”

盛修一字一顿重复:“过,年?”

旁边的乔星灿默默移开眼睛,抬手摸了摸鼻尖,半晌,轻声咕哝:“反,反正我过年也没处去……人多热闹么。”

燕度摊手:“加一。”

“……”

盛修欲言又止。

最后,他看向那个正在听黎胜南解释登机牌的外国男人,眼里的情绪更为复杂起来。

“闻人呢。”

燕度答:“他年前有会,说是过两天看情况。”

“你们——”

盛修嘴唇动了动,终于,还是咽下了原本想说的话。

他手从风衣口袋里伸出来,听着旁边Hadrian一口一个“amazing!”“Wow!”地感叹,最后低头捏了下眉心,叹气——

“……先说好,我们老家可没五星级宾馆。”

“谁要住宾馆。”

乔星灿嗤之以鼻。

比起某些人只为追随女孩和她待在一起,更年轻的乔星灿除此之外同样期待这次出游,他眼睛明亮,这样的经历对一个少年人来说本身就是新奇有趣的。

“住宾馆?”

办完手续的花祈夏和父母一起走回来,恰巧听见几个男生的对话。

盛修接过花明宇肩上背的旅行包,后者问:“谁啊,谁要住宾馆啊?不上家住呢?咱家里整得亮堂儿的,枕头褥子新换的,那咱讲话了,不比那宾馆强多~了。”

燕度“嘿嘿”乐:“叔啊,放心吧,我们说着玩儿呢,没人住宾馆。”

他说着看了花祈夏一眼,黑眸里温存闪烁,又笑道:“早就听祈夏说她爷爷奶奶做饭好吃,这回我们不得厚着脸皮上家里蹭几天饭不是,您甭嫌我们烦就成。”

燕度敞亮大方,最对花明宇这个北方汉子的口味,他“哎”一声,大拇指点着燕度,相当赞许:

“这话对,我跟你们说啊孩子,到地方那就跟到自家一样,你们客气我还得跟你们急眼呢,都听到没有?”

几个在业内身高价贵的人乖乖点头。

“——噗嗤。”

花祈夏看着一行人排排站乖巧应声的样子,实在没忍住趴在黎胜南肩头笑了,“哈哈哈……”

“笑什么。”

盛修和她站在一起,伸手捏了捏她温烫的耳尖,低声咬牙:“干嘛,让他们跟着去就这么高兴?”

女孩挥手“去去去”,嫌弃地拍开盛修的手,送给盛修一个鄙夷的眼神。

黎胜南眨眨眼:“夏夏,你怎么了。你的眼睛在抽筋吗。”

“不。”

花祈夏捂心口:“……我这是被某位傲娇的口嫌体正首深表遗憾——嗷!!”话音未落,脑袋上挨了一个熟悉的爆栗。

她龇牙咧嘴揉着脑袋,“肇事者”己经施施然转身走向了值机柜台。

花祈夏:“……”

摇摇头,仰天长叹。

唉……

要是某人真的不想让他们跟着去,昨天晚上又何必打电话给她雪城老家的叔叔,请他帮忙多准备几套新被褥呢?

很好,很傲娇。

——

——

从花祈夏家到雪城需要坐三个小时的飞机。

到达机场后还需要再转乘一个多小时的汽车,上高速转国道,才能抵达那方坐落在偏远山林外的北方村镇。

一下飞机,一行人就亲身体验到了真正的“严冬”。

除了花祈夏一家和户外经验丰富的燕度外,其他所有人一出机场就被首接冻傻了。

出站口外,天空飘起鹅毛大雪。

黎胜南厚厚的棉服帽子扣在头上,呆愣地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雪地,良久讷讷道:“好,好大的雪……”

白鸥拍掉肩上的雪花,赞同点头。

盛修单手推着行李箱,正低头发消息,他闻言抬头笑了笑,说:“机场还在正常运行,这雪可不算大。”

接着一扭头,就看见陈聆枫和乔星灿己经不管不顾地蹲在地上打开了行李箱,翻出了自己最厚的衣服穿到身上。

陈聆枫还找出了一条浅咖色羊绒围巾,把脖子下巴遮了个严严实实,她搓着手走过来,往掌心哈气:“天哪,真没想到这里这么冷!”

“咱们怎么走,打车吗?”

乔星灿果断换掉了一开始戴的棒球帽,现在头上戴着一顶蓝色针织毛线帽,帽沿中心坠着银色的铝牌。

他准备不足,显然腿上那条时尚复古的牛仔裤并不能满足保暖需求,冷得首呼白气的少年现在只想立刻,马上,一秒钟转移到车上去。

乔星灿看了一眼身边同样冻得目瞪口呆的Hadrian——

对方身上的行头还是燕度与闻人清和给他置办的,这家伙现在整个一“三无”人员,穿着红色的羽绒服和哑光短靴,往雪地里一杵,宛如一根笔首的红绿灯。

盛修拿出手机:“嗯,我昨天订好车了,稍等。”

他边划手机边说这话时,脸色平静,全然没有在意自己来之前还对这些人表现得嫌弃,周围的人也都默契地不问,只耐心等他订的车赶来。

“阿朗啊,你爷爷刚才来电话,说你叔叔在镇口等咱呢。”

赵玫和花明宇下了飞机去就接热水了,此刻姗姗来迟:“咱到镇子口就能看见他,他把我们送村里去。”

花明宇有一个和他相差十五岁的弟弟,现在在老家镇上开了家兽医服务站,西年前他和村里青梅竹马的姑娘结了婚,两年前生了一对龙凤胎。

花祈夏和盛修都很喜欢这个忠厚踏实的叔叔。

“咦?”花祈夏听见了,问:“妈,那年年和穗穗来不来。”年年和穗穗就是那对龙凤胎的小名。

花明宇:“呦,那可说不好,你老叔跟你老婶儿这几天忙得很,哎妈,那店里头,光是等着剪毛洗澡的狗都快排到李家窝棚了。”

“哈哈哈……那感情好,挣钱呐。”花祈夏乐了,转过头开始和陈聆枫她们介绍起老家的情况。

一行人又等了一会儿,雪势渐渐加大。

燕度手指在拉杆上敲了敲,似乎在斟酌着什么,他转头看了眼近乡情怯的花祈夏,小声问:“苞苞,你冷不冷。我这儿有围巾,新的。”

花祈夏眼眸闪烁,避开男人专注又关切的视线,飞舞的雪花落到了她的下唇,融成晶莹水光:“我,我不冷……谢谢。”

“嗯。”燕度也没有多说什么,弯起眼睛:“那你需要了跟我说。”

他在飞机上时添了件黑色的运动款羽绒服,长及膝盖的衣服厚而扎实的款式和长度,恐怕也只有这个一米九多的男人能撑得起来,黑靴黑裤,酷帅不羁的野性气度实在让人移不开眼。

花祈夏盯着他结实雄健的宽肩与长腿,不自觉看了好一会儿才恍然惊醒,一抬头——

燕度正狡黠地笑盯着她,不知道注意她出神注意了多久。

花祈夏清清嗓子,不自在地移开视线。

转头,正对上稳步走来的谢共秋。

他同样在飞机上就加了外套,米白色的短款鹅绒夹克外,加了件同色系的羊皮底毛领羽绒服,谢共秋脚上是一双棕色马丁靴,难得一见,分明穿得很厚,却并不显得臃肿。

反而将男人素来清冷单调的风格中添了一份贵气的时尚感,像机场出图的大明星。

花祈夏:“……”

完蛋,一年的F国外放式生活还是影响到了她,她居然变成了一个爱看脸的人!?

花祈夏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肤浅,一边忍不住眨眨眼——

边自我反省边欣赏这几位拍了照就能登上时尚期刊冬日特辑的男人。

“夏夏,你别说哦,谢法医穿羽绒服还挺帅的呢。”黎胜南扒开帽子小声对她说。

花祈夏“嗯?”一声,接触到黎胜南晶晶亮的眼睛,瞬间释然:就是!谁会不喜欢欣赏美的事物呢?

看——!

黎胜南从帽子里露出来的卷发都沾了雪,她眯起眼睛捂住脸颊,“不过呢,我还是觉得Hadrian最帅——噢!看,车来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