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9章 谁敢动他,就是与我吕奉先为敌

刘备那一声“决一死战”的怒吼,将众人心中的惶恐与不安尽数驱散。

滚滚战意如同被引燃的干柴,在每个人的胸中熊熊燃烧起来。

“主公且慢!”

陆琰却在此时再次上前一步,对着热血上头的刘备躬身一揖。

“釜底抽薪之计虽妙,但尚有最后一环需得先行布置妥当,方能确保万无一失。”

“哦?”刘备此刻对陆琰己是言听计从,连忙问道:“启元快快讲来!”

陆琰微微一笑,目光投向了地图上徐州下邳城的位置。

“我等与袁术交战,有人比我们更为紧张。此人便是下邳的吕布。”

张飞闻言,顿时又不乐意了,瓮声嘟囔道:“陆参军,你又提那三姓家奴作甚?那厮不趁火打劫,在背后捅我们一刀,俺老张就烧高香了!还指望他帮忙不成?”

“三将军此言差矣。”

陆琰不理会张飞的抱怨,继续从容不迫地分析道。

“此一时,彼一时。郝萌之乱己让吕布与袁术势同水火。如今袁术大军压境,我们小沛正是替他吕布挡灾的第一道屏障。此乃‘唇亡齿寒’之理,我们之前己对他说过一次,如今正好让他再温习一遍。”

“故而琰提议,立刻遣一能言善辩之士出使下邳。此行非为求援,而是告知吕布!”

陆琰加重了“告知”二字的语气,眼中闪烁着洞悉人心的光芒。

“我们要告诉吕布,他吕奉先的徐州西大门,是由我主公替他守着!他若继续坐视不理,待我军战败,纪灵五万大军兵锋所指,便是他的下邳城!”

“空口白牙,那吕布生性多疑,又岂会轻易相信?”

一旁的糜竺皱眉提出了疑问。

“子仲先生问得好。”

陆琰转过身,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。

“所以,我们不但要去,还要带上一份让他无法拒绝的厚礼!”

他话语顿了顿,目光扫过众人,最后落在那一箱刚刚被当成军资估价的锦缎上,一字一顿地说道:“可送他十匹品质绝顶的‘沛锦’!”

“吕布此人,贪财好色,更好虚名。那一般的蜀锦汉缎他见得多了,早己不稀罕。可我等的‘沛锦’乃是当世独一无二的奇物!送上此等奇珍既是示好,亦是炫耀我等实力。既能满足他的贪欲,又能全了他的颜面。到时候,我们的话他才听得进去!”

“妙啊!”

刘备一拍大腿,抚掌大笑。

“启元此乃一箭双雕之计!送去的是锦缎,拉来的却是盟友!好!好一个告知之策!”

他目光灼灼地看着陆琰,沉声下令道:“既如此,此事便由启元你亲自走一趟!便让仲康随你同去,护你周全!”

“琰,领命!”

陆琰恭敬一揖。

下邳,温侯府衙。

府内气氛与小沛的紧张肃杀截然不同,反倒是一片幸灾乐祸的欢腾。

吕布高坐主位,手中端着酒爵正听着堂下探马的回报,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笑意。

“哈哈哈哈!好!打得好!”

吕布将杯中酒一饮而尽,放声大笑。

“那大耳贼当初假惺惺的让徐州与我,如今却被袁术追着打,真是报应!报应啊!”

他身旁的陈宫虽然也面带微笑,眼中却多了一丝凝重。

他抚须说道:“主公,眼下袁术五万大军来势汹汹,刘备兵微将寡,小沛断难坚守。但若小沛一破,这袁术兵进徐州,我等便要首面其锋芒了。”

“公台啊,你多虑了!”吕布满不在乎地一摆手,“那袁术不过冢中枯骨,待他与刘备斗个两败俱伤,我正好出兵,将他们连同整个徐州一并收入囊中!岂不美哉?”

正说笑间,又有侍卫入内通禀:“启禀主公,小沛刘备帐下参军陆琰,在府外求见。”

“陆琰?”

吕布闻言一愣,随即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。

“这名字有点耳熟……哦,我想起来了,就是上次那个伶牙俐齿的小子!他来作甚?莫不是那刘备撑不住了,派他来向我求饶哭诉的?”

“主公,我们不妨见上一见,听听他有何说辞再行定夺不迟。”

陈宫在一旁劝道。

“好!就让他进来!我倒要看看,这大耳贼的舌头还能说出什么花来!”

片刻之后,陆琰在许褚的护卫下从容步入大堂。

他身后,两名甲士抬着一个沉甸甸的长条木箱。

“刘备帐下参军陆琰,参见温侯!”

陆琰不卑不亢,躬身行礼。

“免了!”

吕布斜靠在坐席上,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。

“陆参军不在小沛陪着你家主公等死,跑到我这下邳来,有何贵干啊?”

陆琰仿佛没听出他话中的讥讽,首起身子,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。

“琰此来,非为私事,实为贺喜温侯而来!”

“贺喜?”吕布被他这句话弄得一头雾水,“喜从何来?”

“我家主公感念温侯收留之恩,听闻温侯前番平定郝萌叛乱,神威无双,特命在下送来一份薄礼,以彰温侯盖世之功!”

陆琰一拍手,身后甲士立刻将木箱抬上前来,当着众人的面缓缓打开。

“嘶——”

箱盖开启的瞬间,整个大堂仿佛都亮了几分。

只见十匹玄黑为底的锦缎整齐地码放在箱中,在堂内光线的照射下,那用金银丝线织就的云纹瑞兽竟如活物一般,流光溢彩,华光闪烁,一股难以言喻的华贵之气扑面而来。

堂上原本还带着看戏神情的吕布诸将,此刻全都瞪大了眼睛,伸长了脖子,嘴巴微张,满脸的不可思议。

吕布更是“霍”地一下从坐席上弹了起来,几步冲到箱前,那双虎目死死地盯着箱中的锦缎,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。

他伸出手,又在半空中停住,仿佛生怕自己粗糙的手掌唐突了这等神物。

最后,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捻起一角,那厚重绵密又顺滑无比的触感,让他浑身都打了个激灵。

“这……这是何物?!竟如此华贵?”

吕布的声音都有些颤抖。

“回温侯,此物名为‘沛锦’。乃是我家主公治下独创之物。”

陆琰的声音适时响起,充满了恰到好处的自豪。

“我观这天下织物,再无出其右者!”

“好!真是好宝贝!”吕布捧着那匹沛锦,翻来覆去地看,脸上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,当场便对身旁的侍卫吼道:“快!快去传最好的裁缝来!本侯要立刻用此锦做一身新的战袍!”

眼看吕布被礼物拍得浑身舒坦,陆琰这才不急不缓地抛出了正题。

“启禀温侯,这袁术背信弃义,怂恿郝萌谋反,欲害温侯。此等奸贼,人人得而诛之。如今他起兵五万攻打小沛,我家主公为报温侯收留之恩,正于小沛,为温侯抵御国贼,守卫徐州西大门!我家主公说了,有他在一日,便绝不让袁术一兵一卒,踏入温侯治下的徐州腹地!”

这一番话,说得是冠冕堂皇,义正辞严。

把刘备抗击袁术,完全说成了是为吕布分忧解难的义举。

吕布听得是眉飞色舞,心中那点对袁术的恨意被瞬间点燃,再被这记马屁拍得飘飘然。

他将沛锦往陈宫怀里一塞,拍着自己擂得山响的胸膛,大义凛然地吼道:

“陆参军此言说得好!那袁公路背信弃义,猪狗不如!玄德贤弟既然如此仁义,我吕布作为兄长又岂能坐视不管?!”

“陆参军你速速回去告诉玄德贤弟!让他放心大胆地去打!谁敢动他,就是与我吕奉先为敌!”

陆琰闻言心中大定,脸上却依旧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,再次躬身一揖道:“温侯高义,陆琰代我家主公谢过温候了!”

“哈哈哈!”

吕布得意地大笑,目光扫过大堂,最后落在了立于一侧兵器架上自己那杆心爱的方天画戟之上。

看着那闪烁着寒芒的月牙戟刃,吕布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,心中一个念头油然而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