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青衫少年

初春的晨雾笼罩着青岚山脉，将三千级青石台阶浸润得湿滑如镜。林夜紧了紧肩上捆柴的草绳，粗糙的麻绳早己将他的肩膀磨出厚厚的老茧。他抬头望了眼隐没在云雾中的山门，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细小的冰晶。

"还有三百阶..."

少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，喉结滚动着咽下并不存在的唾液。从寅时开始，他己经背着这捆比人还高的灵木走了两个时辰。这些产自山阴处的寒铁木每根都有百斤重，是炼制低阶法器的必备材料。

台阶两侧的松枝上忽然传来"沙沙"声响，林夜猛地侧身，三根泛着蓝光的松针擦着他脸颊飞过，在石阶上扎出细小的孔洞。

"反应倒快。"

松林里走出个穿靛蓝长袍的青年，腰间玉佩随着步伐发出清脆碰撞声，

"杂役弟子见到内门师兄，为何不跪？"

林夜放下柴捆，单膝触地时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他能清晰闻到对方身上清心丹的香气——那是他三个月工钱也换不来的丹药。

"弟子林夜，见过楚师兄。"

楚云河用靴尖挑起少年下巴，看见那张沾着煤灰却掩不住棱角的脸时，眼中闪过一丝厌恶："听说你偷学《青元诀》？"

"弟子只是打扫藏经阁时..."

一记耳光将林夜掀翻在台阶上，右耳顿时嗡鸣如雷。楚云河甩着袖子冷笑："卑贱如狗的东西也配修仙？今日罚你多采两捆寒铁木，戌时前送到炼器坊。"

说罢甩袖离去，腰间玉佩在雾中划出青色流光。

林夜蜷缩着咳嗽，首到那抹蓝色完全消失才缓缓爬起。他抹去嘴角血丝，忽然发现掌心多了道细小的伤口——方才摔倒时被台阶边缘的某种锐物划破了。

台阶缝隙里，半截青铜碎片正泛着奇异幽光。林夜却没有在意。

夜晚，藏经阁的油灯将林夜的影子投在斑驳墙面上，随着灯芯爆裂扭曲成古怪形状。他借着打扫的间隙，偷偷翻看那本被翻得卷边的《修真初解》。窗外不时传来灵鹤清鸣，那是内门弟子结束晚课的信号。

"原来引气入体要配合特定的呼吸节奏..."

林夜用指尖描摹着书上的经络图，突然被门外脚步声惊得慌忙合书。铜锁转动声响起时，他己经拿着抹布在擦拭书架。

"还没打扫完？"

执事长老皱着眉头，鼻翼两侧的法令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深刻："明日宗主亲传弟子要来选侍剑童子，把三楼雅室收拾出来。"

"是，弟子这就去。"

等脚步声远去，林夜才从袖中摸出那枚青铜碎片。碎片边缘的纹路在灯光下泛着血丝般的红光——自台阶上那次意外后，这诡异碎片就仿佛长在了他掌心里。更奇怪的是，他今早打水时发现自己能看清三十丈外树叶的纹路。

三楼的沉香木地板光可鉴人，林夜跪着擦拭缝隙时，忽然听见怀中传来细微震颤。青铜碎片不知何时变得滚烫，隔着粗布衣料灼烧着他的胸口。他慌忙躲到屏风后查看，只见碎片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银色小字。

"这是...古修真文？"

在藏经阁耳濡目染三年，林夜勉强认出几个字符。当他下意识按照字形发音默念时，碎片突然化作流光钻入眉心！

剧痛如潮水般袭来，林夜死死咬住衣袖不让自己出声。恍惚间他看见一片浩瀚星空，九颗大星环绕着中央的青色光珠旋转。光珠表面浮现出三个古朴篆文——玄天珠。

"谁在那里？"

雅室门突然被推开，月光勾勒出一道窈窕剪影。林夜强忍头痛抬头，看见个穿月白襦裙的少女，她腰间悬着的玉牌显示着亲传弟子身份。

少女指尖凝聚起一点寒芒："你身上为何有上古气息？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