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老太爷难以相信赵简之这个外孙身上,竟然有这么多这么大的变化。
他记得年前见到这个外孙时,这个外孙还是个书呆子,开口子曰闭口诗云,念的的他头疼。
也记得来时被两个儿子王怀瑾王握瑜告知过,赵简之现在人比较瘦,让他先有个心理准备。
但是现在,看到赵简之人虽然瘦,但精气神,人也长高不少,还从李厚德张氏两人口中听到有关赵简之种种的出息,出人意料,王老太爷无比开心欣慰。
上天虽然带走了他的好女婿,却又还给他一个一朝开悟大长出息的好外孙。
因为看到赵家重新振兴的希望,赵、王、李三家情绪高涨,心里的伤痛被吹散了不少。
于是热络的聊了半天后,王家一部分人在城里客栈住下,一部分应李厚德邀请,去李家府宅住。
比如王老太爷,王怀瑾王握瑜兄弟俩的妻子。
三家开始等待明日大喜日子到来。
……
时间一转眼来到第二天上午。
赵家。
“二郎,去吧,快去把新娘子接来,也不用那么急,路上可以走慢点,怎么说这也是你和婉儿的终生大事,让队伍多撒些花,多听人道喜!”
在亲人们满怀期待的叮咛和嘱咐中,赵简之头戴软裹幞头,身穿大红色圆领袍衫,骑上一匹枣红色大马,马被管家林伯牵着,两人开始前往几条街外的李家。
身后,是几名将唢呐吹的朝天响的乐师。
虽然赵李两家之前商议不请乐师,免的太热闹,惊动太多人。
但是赵简之最后力排众议,临时改了主意,请了乐师。
接亲拜堂,要是一点响动都没有,那还叫喜事吗?
确定赵家是在办喜事,还整的这么热闹,和赵家挨得最近的邻居,张牧监的夫人许氏在门口看了眼后,连忙转身回到院子里。
此时她的院子里站着不少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妇人,都是被她邀请而来,专门看看赵家到底要做什么。
许氏进院后便一脸夸张的说道:“不得了,不得了,这赵家真是丧了德,真要在他们当家的尸骨未寒的时候办喜事,我看啊,赵蕴古的棺材板怕是要压不住了!”
“真的?这赵家二郎要娶的人是谁?是李刺史的女儿吗?”
“不知道,我只知道这事要是被官府知道了,他赵家吃不了兜着走。”
提到官府如果知道赵家的事…几个妇人沉默了。
几人说是这样说,但没人真去黑心眼告诉官府,因为她们并没有和赵家结怨到在背后捅刀子的地步。
顶多是对这些天遇到赵家人,挤着笑想打个招呼修复一下关系,可赵家人没人搭理她们感到有些不满。
……
长街!
走在迎亲路上,赵简之虽然穿着一身喜庆的大红色新郎官服,但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关注。
同样,他那张瘦的颧骨突出的脸,也没有引起多少人的关注。
因为大街小巷里全是人,除了大唐百姓,还不时会遇到奇装异服的外国人。
其中最常见的是牵着驮满货物骆驼的西域商人。
不过,偶尔还是会有行人朝着赵简之抱拳道一声恭喜。
赵简之微笑抱拳回礼。
…
没过多久,赵简之来到李家。
在管家满脸笑容几声高唱后,两人在大门外等待。
片刻,一名嘴唇涂的过于鲜艳,浓浓脂粉也难以遮掩脸上皱纹的喜婆,眼睛挤成了细缝,笑着将头挽云髻横插步摇,身穿青色钗钿礼衣,微露雪白双肩,手持团扇轻遮面的李毓婉牵出大门。
身后跟着李厚德,着正装、手挽花篮的李家婢女及几名仆从。
飘挂红绸点缀鲜花的婚礼马车,以及车夫,己经在门口等候。
在李厚德眼含热泪的嘱咐下,李毓婉忍住眼泪,紧抿双唇,一步一回头的上了马车。
唢呐一响,赵简之骑马在前,手挽花篮的李家丫鬟及李家仆从护卫婚车在中,婚庆乐师吹着唢呐在后,队伍穿街过巷,沿着一条较长的路线往延福坊赵家方向行去。
李厚德则是带着其余人,从另一方向提前赶去赵家。
自震天的唢呐响起那一刻,李毓婉便心头猛地一震,大感意外。
她明明记得跟自己父亲说过,婚事一切可以从简,她可以‘为赵家考虑’,不在乎女子成亲时应有的隆重和体面。
可现在,这唢呐吹的分明是想让满长安的人都知道,她,堂堂一州刺史之女,要嫁到己经没落再难有起色的赵家了。
李毓婉心里有些凄苦,不知道赵家为什么出尔反尔,在婚礼中请了乐师。
“哈哈哈,这赵家李家,真是不知死活啊,不顾斩衰之期举行婚事也就罢了,竟然还敢闹的这么喜庆!”
“行行行,既然是你们自己找死,那就让本公子也来给你们道道喜,不,是给你们一个惊喜,一个绝对会让你们满意的惊喜!”
在赵简之带着迎亲队伍离开李家大宅后,远处街口停着的一辆马车里,高无缺冷笑着收回目光,放下车帘,对手下说了句:“走,去延福坊赵家,本公子今天带你们看场好戏。”
“是,公子。”
赶车的高府下人满脸笑容应了一声,挥动马鞭抽了一记。
车轮滚动,马车朝着西边延福坊方向快速驶去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