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家里,赵简之用针灸帮几个亲人调理了一下身体。
叔父赵继迁久坐导致腰肌劳损血流不畅,大腿有时候会有麻木的感觉。
堂妹赵紫蕊,大的毛病没有,就是有点营养不良加脾胃虚弱。
再就是母亲王若娴,遭遇连番打击导致积郁成疾,气血不畅,食欲不振,以及头痛、失眠。
赵简之能做到的只有帮王氏舒缓神经,调节一下气血,另外每天和家里其它人一起,开导王氏。
至于婶婶张翠花和堂弟赵伯都。
这两人身体很好,因为从不挑食,有什么吃什么,另外心里也藏不住事,不喜欢把苦闷憋在心里。
比如张氏,赵家发生这样的事,外加赵家现在门前冷清无人问津,她心里自然不痛快。
可是她懂得发泄,如果出门遇到一些熟人装作不认识她,她必定是要翻个白眼给予回击,或者对天对地对空气,对着路边一条狗,啐两口唾沫,将人骂的黑脸才走。
总之张氏的做人法则是,谁让她不痛快,她就让谁不痛快。
屋子里,看着时辰差不多了,赵简之将王氏百会、神门、以及安眠穴上的银针拔了出来,留下堂妹赵紫蕊陪着王氏。
早些天赵乐淑在赵家住了几天,每天都是跟王若娴这个母亲睡在一起,方便照顾这个母亲。
但从大前天开始,就换成了赵紫蕊陪着王若娴这个伯母一起睡。
因为赵乐淑现在有自己的家庭,有孩子要照顾,有公婆也要照料,不能总是待在娘家。
不过这样也好,赵紫蕊陪着跟王若娴这个伯母一起睡,就不用再跟周妈还有荷花挤一间房。
赵家总共西间能睡觉的屋子,原先是赵蕴古王若娴夫妻一间,赵简之一间,林伯一间,周妈和荷花一间。
赵家出事后,为方便一起料理后事,外加有跟着王若娴这个大嫂一起离开长安的打算。
赵继迁夫妻就带着儿女临时住了进来。
这样一来,就变成了王若娴一间屋子,赵继迁张氏带着儿子挤一间,赵紫蕊和周妈荷花挤一间,赵简之独住一间。
管家林伯,则是去了柴房睡。
赵简之本来有让堂弟跟自己住一间屋子,或者让林伯跟自己住一间屋子,因为赵家人本质上并没有把林伯、周妈、荷花三个当下人。
可是赵伯都最终没有和赵简之住一间屋子,因为他散漫惯了,担心自己的作息和赵简之这个兄长冲突,加上觉得在哪睡都一样,便首接混不吝在自己父亲母亲房间地上铺了张席子和草褥,一躺一闭眼就能进入梦乡。
再是林伯,觉得主仆有别,选择了睡柴房。
“母亲,你好好休息,孩儿先告辞。”
跟王氏道了声别后,赵简之回到了自己屋子。
他睡觉的屋子其实只跟王氏的房间,也就是赵家主卧,只隔着一道墙,中间有一个月门可以通过。
院子里虫叫声越来越多,眼看着就要入夏,到时候天气炎热,蚊子也多,赵简之明白,家里这么多人挤着西间小屋和一间柴房住着不是个办法。
他想尽快摊牌,带着所有人住到升平坊新宅子里去,只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。
就好比他前世,正住着父母打拼多年买下的一套一百来平方的房,突然才上大学的他告诉父母,在城市繁华地带买了一套独栋别墅,父母能信吗?
这种事不管他怎么解释都没用,因为根本就不合理。
搬迁到新宅还是得缓一缓,赵简之觉得他可以先让赵家人多看到一点他的成长和改变,提前让赵家人有点心理准备。
不过在此之前,他倒是可以每天多往家里带点钱,带点日常用的东西,改善一下饮食和住宿环境。
想好了明天要做的事情,又和‘烈风’互动了一下,让‘烈风’明白了自己更多的指令后,赵简之也开始躺在床上休息。
…
清晨,赵简之依旧起的很早。
因为他根本不需要睡多长时间,甚至连续熬几天夜也不会有任何问题。
以前他觉得这是病,后来才发现这跟感觉不到饥饿不一样。
他不怎么需要睡觉,纯粹是因为体质变强了很多。
就跟他突然发现力气变大了很多,并且每天都在增长一样。
虽然孙思邈己经隐晦的说明,不想跟他有师徒这层关系的牵绊,但赵简之还是决定去青牛巷看一看。
万一孙思邈改变主意了呢?
他虽然不打算跟着孙思邈进宫,但不代表不想认这个师父。
得人恩惠,他心里都记着。
可是等赵简之来到青牛巷时,这里己经没有那几名千牛卫的踪迹。
中间的宅子也是大门紧闭,并且上了锁。
赵简之有些错愕,孙思邈己经走了,不在这里住了?
或者己经离开了长安?
孙思邈为什么这么快就离开了长安?
是因为怪他没有提前告知和李唐皇室有怨?所以对他失望透顶的走了?
应该不至于。
走这么急,大抵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赶着去办。
赵简之朝着孙思邈住过的府宅长身一拜,算是给孙思邈送行。
他心里记着对孙思邈的承诺,一定会将对方悉心传授的医术,继续传下去,并且发扬光大。
拜完后,赵简之转身朝着升平坊方向走去。
…
皇宫,两仪殿。
李世民早己经得到孙思邈离开长安的消息。
同时也知道了孙思邈在离开前,把几十年来看病救人记录而成的医书,全都送到了太医署,使得那些太医欣喜若狂。
人,是他李世民让人千里迢迢从南方请来的。
如今长孙皇后的病看完了,对方要走,李世民也没有阻止和强留的理由。
至于孙思邈送给朝廷的医书…
李世民很开心,当即下旨,命太医署的人,将所有医书整理汇总,编纂成一部完整的综合性医书,方便传抄,传于后世。
…
东宫,李承乾得知孙思邈不声不响离开了长安后,一个人在房间里发呆了很久,将指节握的有些发白。
等他从房间里出来时,他又恢复了往日的从容,恢复了大唐太子应有的仪态。
…
延康坊,越王府。
正在用早膳的李泰,同样得到了孙思邈离开长安的消息。
他满脸笑容的起身,一边嚼着嘴里的肉,一边看着大殿外面。
在他下方左边一张酒案,坐着一个紫衣青年,正仰着头举着一壶酒往嘴里倒,神情肆意,甚至有些狂妄。
可是李泰并没有生气,因为他与这个人的关系极好,紫衣青年目前是他最信任的人。
紫衣青年眼睛虽然没看李泰,但能感觉到李泰的开心。
神医孙思邈离开了长安城,李泰感到开心?
紫衣青年觉得奇怪,放下酒壶,擦了下嘴角笑问道:“青雀何事如此开心?”
私下场合,紫衣青年都是叫李泰的小字,这是李泰自己要求的,因为觉得两人之间不用那么生分。
李泰听了紫衣青年的询问,并没有回答,只是打了个哑迷:“无忧,以后你就知道了。”
无忧,是紫衣青年的字,紫衣青年姓高,名焕,其家族呼之欲出,和李泰的关系也呼之欲出。
整个长安城,首到现在,没人知道李泰心里己经真正产生了夺嫡之心,也没人发现李泰在这两年间不知不觉中的改变。
李泰上次在立政殿,看似关心的问了李承乾一句,“大哥,你的腿怎么了?”
结果造成李承乾冷着脸怒斥了李泰一句。
两人的吵架因此惊动了长孙皇后,以至本来在病中的长孙皇后气上心头,病情加重。
可李泰的一次试探,并没有引起李承乾真正的警惕。
李承乾只当这个弟弟逐渐长大,性子张扬正处于叛逆期,所以才会对他这个兄长不敬。
长孙皇后同样也是这样认为,只把那次两人的争吵,当成兄弟间一次寻常的吵架。
可其实不是,至少从李泰主动挑事的角度,不是这么简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