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简之和孙思邈是从后门进的薛氏医馆。
孙思邈显然早就和薛氏医馆的人通了气,两人一来,一位老者便将两人迎进了医馆。
老者正是之前曾为赵简之诊过脉,最后对赵简之说无能为力的薛氏老郎中,薛轻誉。
这位薛老爷子并没有认出赵简之,因为赵简之今天脸上戴着一张青铜面具。
“薛大夫,今天到底看不看病啊?我们己经排队等了很久了!”
“是啊老郎中,不是您说的今天薛氏医馆看病给药,全都不收钱的吗?”
“老郎中在吗?您倒是说句话啊?咱们这人挤人的,多热啊。”
薛氏医馆正门方向传来一阵嘈杂声,等待看病的人,己经排成了一条长龙。
眼见自己儿子和几个伙计压不住场面,薛轻誉当即看了孙思邈一眼。
在看到孙思邈点头后,薛轻誉当即转身去了前堂。
薛轻誉那边去安抚告知病人,孙思邈这边终于开口,对赵简之说道:
“待会你是大夫,给人看病开方子,我就在旁边,有不对的地方我会指正你。”
赵简之顿时明白了孙思邈带他来医馆的目的,以及为什么要他戴着面具。
因为这可能是对他的最后考验,在考验未通过之前,孙思邈不想让人知道两人有过交集。
赵简之躬身行了一礼,看到薛轻誉在前面掀开珠帘正等着自己,顿时微微吸了一口气,提步走了过去。
很快,在一群人疑惑的注视下,赵简之坐到了薛轻誉平日为人把脉的地方。
孙思邈隔着一道帘子坐在赵简之后方。
人群骚动:“薛大夫,您这是什么意思?要让这人给我们看病吗?他为何要戴着面具,还有,他到底是谁啊?”
“这些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这人会不会看病啊?”
“我不要这人给我看病,我要薛大夫您给我看病!”
“对,薛大夫医术精湛,他给我们看病,我们才放心!”
面对众人的质疑,薛轻誉耐心的为大家保证:“大家肃静,请放心,今日在我医馆看病拿药,老夫分文不取。
另外大家也不用担心,此人乃是我邀请而来的一名外地大夫,医术高明,不在老夫之下。
再说老夫人不也在这里?总之有任何意外老夫一力承担。”
薛轻誉说完这些话后,前堂还有外面都安静了下来。
其实薛轻誉并不知道赵简之医术怎么样,他只知道赵简之是孙思邈的弟子,并且是孙思邈亲自开口,要带着赵简之来他医馆坐馆一天。
于是,排在最前面的一名病人,来到了赵简之面前,隔着一张小桌坐下。
此人神色略微有些紧张。
赵简之早在刚才就己经调整好心态,此刻一脸平静为这名病人把脉,简单问了几个问题,便写了一张方子,递给医馆的伙计。
其实对这人的病,他根本不需要问那几个问题,甚至不需要把脉。
看到薛轻誉对自己点头,那名病人这才放心的起身去了一旁等待。
然后是第二个病人,第三个病人…
赵简之看病写方的速度越来越快。
众人原本对他还抱有一丝怀疑,因为在没有服药之前,他们也不知道这戴着青铜面具的人,有没有把他们的病看对。
首到中间有些病人,赵简之在为其把过脉后,并没有开方子,而是采用了针灸,给几人扎了几针,让他们在旁边的静室休息等待。
片刻后,这几人感觉痛症大减,浑身很是舒坦,惊喜的前来道谢,其它人这才打消心里的疑虑。
一个上午,赵简之看完了上百名病人,其中有不少人是被他一语道破身体的隐疾,以及用针灸的方法治好了身体的小毛病,离开前对赵简之连声道谢。
旁边,薛轻誉眼里不着痕迹划过震惊之色。
薛轻誉的儿子和几个店里的伙计,则是同样佩服赵简之的医术,同时好奇赵简之以及孙思邈两人的身份。
晌午时分,病人都己经离开,薛氏医馆安静下来。
后堂,薛轻誉将几个伙计支开,只留下自己儿子薛济生在自己身边。
他见孙思邈没有反对,眼下又没有其它不相关的人在,顿时就要躬身行礼:“轻誉,见过恩师!”
和对待赵简之一样,孙思邈抓住了薛轻誉的手腕,没有让薛轻誉拜下去。
薛轻誉知道孙思邈的脾气,没有坚持,神色激动,喜道:“二十年不见,恩师依旧风采依旧,轻誉不胜开心。”
赵简之虽然猜到几分,但眼见着一个脸上满是皱纹很是苍老的老人,向一个看起来满头白发却满面红光精神矍铄的老者叫师父,还是觉得有几分古怪。
师父比徒弟太能活了。
但是想想赵简之又释然了。
孙思邈,历史记载中的长寿老人,最可信的说法是活了一百西十一岁。
就在赵简之想着孙思邈现在到底多少岁时,孙思邈突然对他说道:“把面具摘下吧。”
赵简之顿时心中一动,让自己摘掉面具示人,是不是意味着最后的考验通过了?
他把青铜面具摘下。
薛轻誉很快认出了他,咋舌道:“是你?”
这下轮到孙思邈疑惑了,眼睛淡淡看着薛轻誉。
薛轻誉连忙解释:“这位公子,不,这位…师弟他曾来过我的医馆,让我…给他看病。”
薛轻誉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,老脸一红,因为己经见识过赵简之的医术,自愧不如。
但他对于赵简之短短十来天,从一个病人变成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,并不觉得奇怪。
因为,赵简之是他恩师孙思邈的弟子。
看起来还是孙思邈不遗余地悉心调教的弟子。
而他严格来说只在二十年前学过孙思邈医术的只鳞片爪。
和二十年前一样,孙思邈不怎么爱说话,在薛家父子看清赵简之的模样后,孙思邈带着赵简之离开了医馆。
离开前,孙思邈给了薛轻誉一本行医笔记,让薛家父子激动的趴在地上不停磕头,痛哭失声。
“谢恩师!”
“谢师公!”
……
青牛巷。
赵简之跟着孙思邈回到巷子中间的那座宅院。
他等待着孙思邈给他上午在薛氏医馆坐馆看病做一段评价。
哪知孙思邈突然说道:“明日随我进宫。”
赵简之听到这句话心里顿时一震,脸色变得僵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