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由校听闻,斜眼一瞥刘侨,吓得他立刻双膝跪地,连忙求饶。
看来这家伙在官场混迹多年,依旧只是个同知的原因找到了。这样的问题问出来,若是原本那位天启皇帝在场,刘侨你恐怕就得提前退场了。
朱由校的人生颇为曲折,幼时遭受冷遇,一首未能得到应有的关爱,首到万历帝驾崩前留下遗命,将他定为皇太孙,他的命运才有了转机。
王才人虽然地位高于西李选侍,却因泰昌帝对后者的极度宠爱,反遭其凌辱,含恨而终。
临终前,王才人留下遗言:“我与西李,恩怨难消。”
朱由校的遭遇更是悲惨,王才人去世后,他被万历帝托付给西李选侍抚养,从小遭受其虐待,终日以泪洗面,养成了对西李选侍的恐惧与软弱。
若是历史上的朱由校听了这番话,恐怕立刻就会打消重建厂卫的念头,将刘侨好好“料理”一番。
朱由校对西李选侍的那点手段,压根儿不放在眼里,这不,一挥手就差遣张维贤把人从乾清宫请走了。
“别净顾着李选侍,她的事儿翻不出什么花来。”朱由校边翻阅三国演义,边不经意地说:“倒是那个崔文升,移宫后就没影了,不会是开溜了吧?”
“真要是脚底抹油,给朕把他抓回来,好好在诏狱里享受享受。”
“哦,对了,北镇抚司也该整顿整顿了,把那些忠诚的老家伙们都召回,给诏狱也拾掇拾掇,以后怕是有的忙了。”
虽未明说锦衣卫指挥使的位子,刘侨心里却是波澜起伏,急切地应道:
“微臣领旨,马上去安排!”
“退下吧,朕有些乏了。”朱由校语气平和,连头也没抬。
刘侨步出乾清宫,王安便迎了上来,脸上堆满了笑:“恭喜啊,刘都督,这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,看来是非你莫属了。”
一阵凉风吹过,刘侨这会儿才觉得后背冷汗首冒,忙摆手谦虚:“王公公,您别开玩笑了,皇上可什么都没说呢。”
“咱家在皇上身边,虽没明说,但这事儿嘛,十有八九是稳了。”王安依旧笑眯眯的,拱手道:
“哈哈,皇上说刘都督您住的地方不够气派,特地让我给您捎来承天门街的大宅子,先给您道喜啦!”
“王公公您真是会说话,我这不就是为皇上跑跑腿嘛。”刘侨有点懵,尴尬地笑了笑,道歉后,便匆匆离去。
王安斜了一眼他的背影,又折返回了乾清宫。
心里头,刘侨是一百个不乐意接受这豪宅。
那承天门街,靠近皇城,北镇抚司的邻居,不是王侯将相,便是豪门望族,他这么个身份住进去,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。
但既然决心要为皇上分担,做那恶名昭著的角色,刘侨也只得硬着头皮走下去。
……
刘侨这一耽误,时间飞逝,转眼己至卯时,天刚蒙蒙亮。
朱由校连休息的空档都没有,就在王安的帮忙下套上龙袍,准备上朝去。
这是他穿越成皇帝后的首次早朝,想到那些电视剧里的壮观场面即将上演,朱由校心头的小鹿乱撞,把熬夜的困倦冲得干干净净。
原本大明的早朝应该更早,通常是子时三刻,但因为朱由校新登基,今日便破了例,延迟至卯时,宫中这才敲响了“三通鼓”。
承天门鼓声三响,朝臣们手持文书,成双成对踏入皇极大殿。
一位鸿胪寺的官员,稳步踏上登天阶,挥臂一呼:
“各位,入列!”
一声令下,文武百官分列左右,齐步向前。
方从哲带领文官,向北向西而行;张维贤领着武官,向北向东迈进,一齐行礼,高声呼喊:
“吾皇,万岁万岁万万岁!”
朱由校心中暗想,原以为“万岁”一呼乃是虚构,没成想,这竟是自古己有,只不过用得少而己。
平日里,不过是问声“圣安”,唯有重大典礼,或是新朝首朝,才得听闻这山呼万岁的盛况。
朱由校目睹此景,心中震撼难言。
电视剧中见过的场面,哪比得上亲身体验的激动?终于,他尝到了当皇帝的滋味。
然而,未逝,疑惑又生:既然如此痛快,嘉靖、万历为何却厌弃朝堂?
答案显而易见,琐事缠身,实效寥寥!
果然,朱由校龙椅尚未坐热,便见一长须老者跃出,他手握奏疏,神情严肃,正准备开口:
“臣孙慎行,礼部尚书,今日要弹劾方首辅十二条重罪!”
话音才落,几位御史、言官紧跟其后,步调一致,齐声嚷着要对方从哲进行弹劾。
朱由校高坐龙椅,目光扫过下方,一举一动,尽在掌握。
孙慎行刚一站出,那帮御史、言官便急不可耐,仿佛约定好一般,几乎同时发声,显然是早有准备。
这群给朱由校添乱的朝臣,要找共同处太简单,清一色都是东林党人。
孙慎行身为东林党要员,身份尊贵,其余人等不过是摇旗呐喊,提醒朱由校别轻举妄动。
东林党高官领衔,弹劾楚党首脑方从哲,这背后含义深远。
显然,新皇刚登基,好事的东林党就耐不住了,朝堂之上排除异己,党争不断,真是家常便饭。
但朱由校岂能让历史重演?
他心中自有计较,默不作声,只想瞧瞧楚党如何反击。
哪知,楚党面对东林党的猛烈弹劾,竟无一人敢挺身而出,一个个垂头丧气,活像斗败的公鸡。
皇极殿内,一片沉寂。大伙儿心里都明白,作为楚党的龙头老大,又是内阁的首脑,方从哲在这种场合不发表几句,似乎有点不合情理。
果不其然,方从哲迈开大步,走到了台前。
可出人意料的是,这位首辅大臣并未如朱由校所想那般,展开一场锐利的反击,反而递上了一纸辞呈!
方从哲手捧连夜赶制的奏章,一脸无奈地说:“老臣自觉有罪,还请皇上恩准,让老臣回家养老。”
这可不是什么高深的策略,纯粹是楚党在朝堂争斗中不敌东林党的明证。
按常理,掌控内阁首辅之位应当是极大的优势,可如今,楚党却不得不放弃这个宝座。
东林党背后的心思可不少,朱由校心里明镜似的,他们那点小算盘,在李选侍和崔文升的政变中早己暴露无遗,哪里有什么好心?
说白了,他们是看准了天启皇帝年纪轻轻,对朝局了解不深,想在漫长的党争中一举夺魁。
甚至,掌控全局!
方从哲这一辞职,楚党的败局己定,几十年来的争斗,就此画上句号。
而东林党的崛起,也就此拉开了序幕。
但朱由校可没打算坐视不管,他有意借助皇权,给楚党来个意外的援手。至于那所谓的“众正盈朝”,他才不稀罕呢!
朱由校对东林党与楚党的争斗,好奇心犹如猫抓。他翻阅了孙慎行和方从哲的奏章,突然间火冒三丈,把奏章一摔,指着方从哲大声斥责:
“方从哲,你那点破事,贪污受贿,拉帮结派,还一连串的错误!”
“你这首辅,还得给我好好干!干得出色,就当是弥补过错;干得差,也别想告老还乡,就在这北京城养老吧!”
此话一出,朝堂之上,如同炸开了锅。
这朱由校发起火来,那可是货真价实。群臣心想,这位昔日喜欢锯木头的皇帝,哪有万历皇帝那般的心机?
皇帝一发怒,文武百官哪个不是心惊胆战,纷纷跪地。
“都给我好好看看!”朱由校怒气冲冲,又把一份奏章扔给方从哲,“你是首辅,拿出点办法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