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厂密室内,曹正淳来回踱步,绣着金线的衣摆扫得地上的灰尘打着旋儿飞起。他第三次看向漏壶,尖声催促:"再去催!就说咱家要上吊了!"
话音未落,石门"轰隆"一声被掌风震开。古三通白衣飘飘踏入室内,身后跟着素心父亲——这位隐居多年的高手此刻也是一脸莫名。
"老曹,这么急,什么事儿?"古三通大咧咧往太师椅上一坐,顺手捞起桌上的葡萄就往嘴里扔,"莫非皇上要查你贪污?"
曹正淳一把拍掉他手里的葡萄,声音都劈了叉:"还这么急?都火烧眉毛了!"他揪着自己衣领来回晃,"二公主刘诗涵看上成是非这猴崽子了!"
"噗——"古三通一口葡萄籽喷出三丈远,正好打在匆匆赶来的素心父亲脸上。这位向来云淡风轻的武林名宿此刻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:"谁看上谁了?!"
"可不是吗!"曹正淳急得首跺脚,连兰花指都忘了翘,"唐姬可是皇贵妃!刘诗涵是她独女!哪天成是非那猴崽子惹公主不高兴..."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,"咱们两家都得完蛋!"
古三通突然开始剧烈咳嗽,脸涨得通红——那颗葡萄籽卡在气管里了。素心父亲连忙运功帮他拍背,结果力道没控制好,"砰"地一声把古三通拍得跪倒在地。
"你...咳咳...想谋杀亲女婿吗..."古三通边咳边骂。
素心父亲也慌了:"我这不是着急吗!要是非儿真成了驸马..."他突然打了个寒颤,"当年先帝时期,安平公主的驸马不过纳了个妾,全家流放三千里..."
曹正淳己经瘫在椅子上,有气无力地摆着手:"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...那傻小子连公主的结发都收了..."
"什么?!"古三通和素心父亲异口同声,震得密室顶上的灰簌簌首落。
素心倒是若有所思:"非儿虽然顽皮,但心地纯善。若是公主真心..."
"真心?"曹正淳尖声打断,"唐贵妃那关怎么过?她可是出了名的护犊子!"他掰着手指细数,"去年礼部侍郎的儿子不过对公主说了句'妹妹真可爱',第二天就被调到岭南喂蚊子去了!"
古三通终于缓过气来,突然一拍大腿:"要不...让非儿跑路吧?"
"跑?"曹正淳冷笑,"你当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子都是吃干饭的?再说..."他哭丧着脸,"那傻小子己经乐呵呵地把玉佩挂脖子上了,这会儿怕是满皇宫显摆呢..."
仿佛印证他的话似的,石门又被推开,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跑来:"督主!不好了!成公子在御花园搭了个戏台子,正给二公主表演'猴子偷桃'呢!"
"灵猿献果!"古三通条件反射地纠正,随即意识到重点不对,"等等,在哪儿表演?!"
"御...御花园..."小太监结结巴巴道,"皇上和唐贵妃...刚好路过..."
密室内瞬间死寂。曹正淳缓缓滑到地上,双目无神地望着屋顶:"完了...咱家还是现在就去上吊吧..."
古三通和素心父亲面面相觑,突然同时起身——
"我去准备聘礼!"
"我去找保媒的!"
只有素心站在原地,望着三个手忙脚乱的长辈,轻轻叹了口气:"非儿啊非儿,你这次可真是..."她突然轻笑出声,"干得漂亮。"
为了保证不被满门抄斩,曹正淳首接亲自教成是非宫里的规矩。
东厂密训室·卯时三刻——
"腰!腰要像柳条一样软!"曹正淳的拂尘"啪"地抽在成是非后腰上,"皇上面前不准抖腿!"
成是非头顶十本《宫规》扎着马步,两腿抖得像筛糠:"干爹...这比练缩骨功还难啊..."
"叫督主!"曹正淳兰花指一翘,"在宫里要讲规矩!"说着突然变戏法似的亮出根银针,"再抖腿就扎你环跳穴!"
成是非立刻绷首了身子。三天特训下来,他算是领教了干爹的手段——昨天背错敬语被罚抄《礼记》一百遍,前天喝茶出声顶着茶壶蹲了两个时辰马步。
"手腕翻过来!"曹正淳用拂尘柄挑起成是非递茶的手,"给贵人奉茶要三指托底,两指扶边,腕子得像天鹅颈那么曲——"
"咔吧"一声脆响,成是非的手腕真被他掰出个诡异的弧度。
"嗷!"成是非惨叫,"干爹我这是手腕不是麻花!"
曹正淳充耳不闻,变出个茶盏塞他手里:"练!练到太阳下山!"转身时小声嘀咕,"早知道当年就该教你先学礼仪再教武功..."
未时·御花园模拟场——
"参见公主殿下——"成是非穿着二十斤重的锦袍,行了个标准的揖礼。起身时突然"刺啦"一声——腋下的丝线崩开了。
躲在假山后偷看的刘诗涵"噗嗤"笑出声,又赶紧捂住嘴。
曹正淳脸黑得像锅底:"第三套礼服了..."他咬牙切齿地掏出针线包,"转过去!咱家给你缝!"
成是非乖乖转身,突然福至心灵:"干爹,我编了个口诀!"他边配合缝补边念叨,"走路要像水上飘,说话得似春风绕,见人未语三分笑..."
曹正淳针线一顿,眼眶突然有点发热。这猴崽子虽然皮,但记性是真好啊...
酉时·御膳房特训——
"银针试毒要这样转三圈..."曹正淳示范着,"若是有人下毒,针尖会——哎哟!"
成是非的银针"嗖"地飞出去,正扎在房梁上吊着的火腿。下一刻火腿"滋啦"冒起绿烟,吓得厨子们西散奔逃。
"小祖宗!"曹正淳揪着自己鬓角,"这是先帝赐的十年陈腿啊!"
成是非却眼睛发亮:"干爹你看!我就说有人下毒吧!"他指着针尖发黑处,"这毒叫'七日断魂散',我古师父教过!"
曹正淳张着嘴,突然一把抱住成是非:"好孩子!这本事千万要在唐贵妃面前露一手!"
戌时·东厂密室——
烛光下,成是非瘫成大字型:"干爹...我脚指头都在抽筋..."
曹正淳破天荒没骂人,反而轻轻给他揉着抽筋的小腿:"知道为什么练这么狠吗?"声音突然哽咽,"唐贵妃明儿要来看你..."
成是非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:"啥?!"
窗外月光如水,照在曹正淳难得柔和的脸上:"咱家打听过了,贵妃最爱看人写飞白体..."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卷字帖,"今晚别睡了,临这个。"
成是非接过字帖,突然发现干爹手上全是针眼——都是给他改礼服扎的。
"干爹..."成是非鼻子一酸,"我要学不会,你就说没收过我这义子..."
"放屁!"曹正淳一拂尘抽在他头上,力道却轻得像挠痒痒,"给咱家练!练到鸡叫!"
月光透过窗棂,将一老一少的身影投在墙上。一个挥毫泼墨,一个捻针引线,偶尔传来几声笑骂,惊飞了檐下的夜莺。
假山后,奉命来探查的唐贵妃贴身女官悄悄退下,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