消毒水的气味在病房里愈发刺鼻，傅沉舟猛地从病床上坐起，扯动伤口的疼痛让他闷哼出声。他盯着空荡荡的床头柜，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："我的手机呢？"

守在一旁的陆明薇手一抖，差点打翻保温杯。她看向刚推门而入的苏晚，后者僵在原地，指尖还残留着往手机安装病毒时的冰凉触感。窗外惊雷炸响，闪电照亮傅沉舟苍白如纸的脸，也照亮了他眼底翻涌的怀疑。

"我问你，我的手机在哪？"傅沉舟的声音骤然拔高，监护仪发出急促的警报声。苏晚试图平复心跳，却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："昨晚有护士借去联系家属，可能..."

"说谎！"傅沉舟剧烈咳嗽，指节因为攥紧床单而泛白，"通讯录里所有关于夜莺组织的线索都在那部手机里，现在凭空消失，你当我是傻子？"他突然想起昏迷前最后画面——苏晚握着他的手，而床头柜上本该放着手机的位置，只剩一片阴影。

陆明薇想要解释，却被苏晚用眼神制止。暴雨砸在玻璃上，苏晚慢慢走近病床，裙角扫过满地狼藉的检查报告："沉舟，你先冷静点，听我解释..."

"解释什么？"傅沉舟扯掉手上的输液管，鲜血顺着手臂流下也浑然不觉，"解释你父亲突然出现在病房？还是解释你这几天鬼鬼祟祟的行踪？"他突然想起苏振国离开时那抹意味深长的笑，还有苏晚望着父亲背影时复杂的眼神，"苏振国用了什么威胁你？盛华资本？还是..."他的声音突然哽咽，"你母亲的骨灰？"

苏晚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。傅沉舟竟然连这个都猜到了。她想起仓库里苏振国举起骨灰盒的模样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："是，他威胁我，但我这么做是为了..."

"为了保护我？"傅沉舟突然大笑，笑声里带着七年替身生涯的疲惫，"七年前我替哥哥去死的时候，以为最痛的是心脏被钢筋贯穿。现在才知道，是看着心爱的人背叛。"他掀开被子要下床，伤口渗出的血迅速染红了绷带。

"你不要命了！"苏晚冲过去按住他，却被他用力甩开。傅沉舟踉跄着扶住窗台，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，在他脸上折射出扭曲的光影："苏晚，我以为我们经历过生死，你会懂我为什么执着于那份出生证明。"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又绝望，"那不仅是真相，是我活了三十年，第一次能光明正大地做自己的机会。"

陆明薇再也看不下去，掏出平板电脑："傅总，苏总安装病毒是为了..."话未说完，苏晚己经捂住她的嘴。她不能让傅沉舟现在知道真相——西郊码头此刻布满苏振国的人，一旦打草惊蛇，不仅证据会毁，连陆明薇安插的内线也会暴露。

"所以你承认了？"傅沉舟的眼神彻底冷下来，他从抽屉里摸出备用手机，调出定位系统，"凌晨三点，你的手机信号出现在苏振国的私人码头。"屏幕上的红点如同一把刀，剜着苏晚的心，"需要我把监控录像放出来，看看你和他说了什么吗？"

苏晚感觉呼吸都要停滞。她想起将手机交给苏振国时，对方得意的笑容，想起病毒程序启动前那声细微的提示音。她艰难开口："如果你愿意信我，再给我三天时间..."

"三天？"傅沉舟扯断领口的纽扣，露出锁骨下方狰狞的旧疤，"七年前我哥也是这么说的。他说等处理完事情就回来，结果死在我面前。"他抓起桌上的相框狠狠摔在地上，玻璃碎裂声中，两人在坍塌事故后的合照露出锋利的边角，"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。"

陆明薇捡起照片碎片，突然发现背面有苏晚的字迹："等真相大白，我们去看海。"她抬头看着对峙的两人，一个固执地不肯解释，一个倔强地不愿相信，突然想起顾沉舟临终前的话："阿沉总是把所有痛苦都藏在心里。"

"傅总，您伤口裂开了！"护士的惊呼打破僵局。傅沉舟的白衬衫己经被鲜血浸透，却还死死盯着苏晚："从今天起，星垣和盛华终止一切合作。"他任由护士推进手术室，最后一眼望向苏晚的眼神，比七年前的雨夜还要冰冷。

手术室的红灯亮起，苏晚瘫坐在长椅上。陆明薇将平板电脑塞给她，上面是病毒程序传回的最新数据：苏振国正在试图破解文件，定位显示他就在西郊码头。她握紧拳头，指甲刺破掌心也浑然不觉。这场信任危机，只能用真相来终结——哪怕要赌上她和傅沉舟的全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