雕花铁门在晨雾中缓缓开启,傅家老宅的青灰色砖墙爬满常春藤,宛如一幅褪色的老照片。苏晚攥着裙摆下车,高跟鞋踩过碎石小径,发出细碎的声响。傅沉舟走在她身旁,黑色西装与老宅的阴森氛围融为一体,唯有腕表的银色表带在阴影中若隐若现。
“别乱碰任何东西。”傅沉舟推开沉重的橡木门,腐木与檀香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。水晶吊灯蒙着薄灰,在墙上投下斑驳光影。苏晚的目光扫过墙上的家族合影,突然顿住——照片里少年时期的傅沉舟与顾沉舟并肩而立,笑容如出一辙,却让她胃部翻涌。
“这是三十年前的照片。”傅沉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,声音平淡得像在叙述别人的故事,“那时我哥还没查出苏振国的阴谋。”他的手指划过相框玻璃,“后来他独自去调查,回来就开始整夜咳嗽。”
苏晚的指甲掐进掌心。记忆突然闪回三年前的雨夜,顾沉舟也是这样咳个不停,却总说只是感冒。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,目光落在楼梯转角的钢琴上。那是一架斯坦威三角钢琴,琴盖上摆着枯萎的白玫瑰,花瓣间压着半张乐谱——正是顾沉舟最爱的《月光奏鸣曲》。
“他以前总在这里练琴。”傅沉舟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,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,“你第一次来家里,就是被这琴声吸引的,对吗?”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那天你穿着白色连衣裙,像个迷路的天使。”
苏晚猛地转身,却撞进他幽深的眼眸。记忆与现实重叠,她仿佛又看见顾沉舟从琴凳上起身,笑着向她伸出手。“傅沉舟,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她后退半步,后背抵上冰凉的琴身,“每次提到他,你都像变了个人。”
傅沉舟的眼神骤然阴沉,他抬手抚上她的脸颊:“因为他用生命保护的人,却连他的死因都不知道。”他的手指突然收紧,“你说,我该恨你,还是该恨自己?”
就在这时,楼上传来脚步声。傅家管家王伯拄着拐杖缓缓下楼,浑浊的眼睛在苏晚身上停留片刻:“傅总,老爷子在书房等您。”他的目光扫过钢琴,苍老的声音带着叹息,“自从大少爷走后,这琴就再没响过。”
傅沉舟松开手,整理好领带:“你在客厅等我。”他转身时,苏晚瞥见他西装内袋露出的一角信封——正是顾沉舟写给她的那封信。
客厅的座钟发出沉闷的滴答声。苏晚踱步到书架前,泛黄的书页间夹着旧报纸,头条新闻赫然是顾沉舟的车祸报道。她的手指突然触到一本皮质笔记本,扉页上写着“顾沉舟专用”。翻开第一页,密密麻麻的字迹记录着对苏振国商业帝国的调查。
“在找这个?”林知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苏晚回头,只见她穿着黑色旗袍,手中把玩着一枚青铜怀表——和傅沉舟的那枚一模一样。“好奇心太重可不好,苏小姐。”她将怀表凑近灯光,表盖内侧的照片清晰可见,是少年时期的傅氏兄弟与一个戴面纱的女人。
苏晚的心跳陡然加快:“这个女人是谁?”
“傅家的禁忌。”林知薇轻笑,将怀表收回口袋,“不过既然苏小姐这么感兴趣......”她突然贴近苏晚耳边,“听说苏振国手里也有一块相同的怀表,而当年顾沉舟就是因为追查这块怀表的秘密,才......”
“知薇,谁允许你和客人乱说话?”傅沉舟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。林知薇优雅地行了个礼,转身离去。傅沉舟走到苏晚面前,目光扫过她手中的笔记本,脸色瞬间阴沉,“谁让你动这些东西的?”
“是你说要我查出真相!”苏晚将笔记本摔在桌上,“现在又怕我知道得太多?傅沉舟,你是不是也在隐瞒什么?”
傅沉舟的下颚绷紧,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,将她拽进书房。厚重的木门关上的刹那,苏晚看见书桌上摆着父亲苏振国的照片,相框背面贴着张字条:079号实验体,必须销毁。
“这是什么意思?”她挣开他的手,“为什么我父亲的照片会在这里?还有这个‘079号实验体’......”
“不该问的别问。”傅沉舟扯松领带,脖颈处青筋暴起,“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做,其他的......”他突然顿住,目光落在她身后的保险柜上。苏晚顺着他的视线望去,保险柜门缝里露出半截红色丝绒盒——和顾沉舟失踪前准备的求婚戒指盒一模一样。
她冲过去拉开柜门,里面除了戒指盒,还有一叠病历——确诊日期是顾沉舟车祸前三个月,病症栏写着“急性白血病,伪造诊断”。“所以他根本没得白血病?”苏晚的声音颤抖,“那些诊断书都是假的,对吗?”
傅沉舟沉默良久,终于开口:“他确实得了病,但不是白血病。”他的声音低沉得像从地狱传来,“是苏振国给他注射了一种未知药物,能让身体出现白血病的所有症状。而那场车祸......”他握紧拳头,“根本就是精心策划的谋杀。”
苏晚感觉天旋地转,扶着桌沿才勉强站稳。记忆如潮水般涌来,顾沉舟出事前那晚,曾发来一条未发送成功的短信:小晚,我好像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,如果我出事......
“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?”她抬起头,眼眶通红。
傅沉舟转身望向窗外,暮色中的老宅宛如一座阴森的牢笼:“因为你父亲己经盯上了你。”他从保险柜取出戒指盒,打开时,钻石戒指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,“这是他准备向你求婚的戒指,藏在书房暗格里三年。”他将戒指戴在她无名指上,“现在,该让某些人付出代价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