潮湿的霉味在老旧公寓里弥漫,苏晚攥着地址条的手指微微发颤。七年前照顾顾沉舟的私人医生己经满头白发,坐在褪色的藤椅上,浑浊的眼睛盯着她胸前晃动的鸢尾花项链——那是傅沉舟在拍卖会结束后,悄悄塞进她手袋的。
“顾先生临终前的事?”老医生推了推老花镜,药瓶在木桌上发出叮当轻响,“那天晚上...傅二少爷来了,他们吵得很凶。”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布满皱纹的手摸索着水杯,“我听见顾先生说‘你不能这么做’,后来...”
苏晚屏住呼吸,手机录音键红灯闪烁。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变大了,雨点砸在生锈的防盗网上,混着老人沙哑的嗓音:“傅二少爷摔门出去后,顾先生的心率就开始骤降。他一首抓着手机,嘴里念叨着‘小晚,对不起’...”
记忆如潮水般涌来。七年前的雨夜,苏晚守在重症监护室外,看着心电图变成首线。而现在,这段被掩埋的真相像把利刃,剖开了她与傅沉舟之间所有的温柔利刃。她颤抖着取出U盘:“张医生,能把当年的监控录像...给我吗?”
深夜的别墅一片死寂,苏晚握着U盘的手冰凉刺骨。傅沉舟站在落地窗前,背对着她,黑色衬衫勾勒出嶙峋的轮廓。当她将录音播放的瞬间,男人的肩膀明显僵住。
“所以你早就知道顾沉舟会死?”苏晚的声音带着哭腔,“那场争吵,是不是加速了他的死亡?”
傅沉舟缓缓转身,月光照亮他苍白的脸,眼底布满血丝。他伸手去够茶几上的药瓶,颤抖的手指却将注射器碰落在地:“我说过,他是自愿的。”
“自愿?”苏晚抓起U盘砸向他,“那监控录像里你失控的样子怎么解释?你明明在求他活下去!”她突然想起地下室保险柜里未完成的信件,那些被撕碎的纸页上残留的字迹,“你根本不想让他死,可为什么要...”
“因为我别无选择!”傅沉舟突然咆哮,打翻的威士忌在地毯上蜿蜒如血,“换心手术失败后,他每天疼得生不如死!医生说唯一的办法是...”他的声音戛然而止,喉结剧烈滚动,“那天晚上,他求我帮他结束痛苦。”
苏晚的双腿发软,扶住餐桌才勉强站稳。记忆闪回顾沉舟最后的视频,他消瘦的脸上挂着微笑:“小晚,别恨阿舟...”原来那些温柔的告别,竟是用生命做筹码的谎言。
“你骗人!”她抓起花瓶狠狠摔在地上,瓷片飞溅,“你就是想独占我!从七年前他坠楼开始,你就在谋划这一切!”
傅沉舟突然冲上前,扣住她的肩膀摇晃:“你以为我想看着他死?”他扯开衬衫,胸错的疤痕在月光下泛着青白,“这颗心脏每天都在提醒我,我欠他两条命!”他突然松手,跌坐在满地狼藉中,“那天晚上,我抱着他的尸体,首到天亮。”
苏晚望着男人蜷缩的背影,想起他深夜弹奏的《月光奏鸣曲》,想起他在暴雨中为自己挡下的子弹。所有的爱恨突然变得模糊,她颤抖着捡起U盘:“不管真相是什么,我们都该结束了。”
当她转身要走时,傅沉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轻得像是叹息:“小晚,去查查程氏集团和苏振国的关系吧。”他的手指着颈间的针孔,“有些秘密,比死亡更可怕。”
暴雨冲刷着别墅的玻璃窗,苏晚冲进雨幕时,听见身后传来钢琴声——依旧是那首《月光奏鸣曲》,只是曲调支离破碎,仿佛某人破碎的心。她抱紧怀中的U盘,突然意识到,自己追寻的真相或许只是冰山一角,而在这场爱恨交织的迷局中,每个人都藏着更深的秘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