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透过百叶窗，在苏晚的办公桌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。她盯着电脑屏幕上不断弹出的消息提醒，手指在键盘上悬停许久，最终还是将未完成的邮件删除。自从别墅遇袭后，傅沉舟便派了西名保镖全天候守在盛华资本大厦外，连她去茶水间倒杯咖啡，都能感受到监控镜头的窥视。

手机在抽屉里震动，是傅沉舟发来的消息：【中午十二点，我会让人送午餐到办公室，记得按时吃。】苏晚冷笑一声，将手机倒扣在桌面。玻璃倒映出她身后的景象——新来的助理正在整理文件，可她清楚，这个女孩是傅沉舟安插的眼线。

"苏总，星垣集团的会议改到下午三点。"助理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，"傅总说希望您提前半小时到场。"

"我知道了。"苏晚攥紧钢笔，墨水在纸上晕开深色的团块。记忆闪回昨夜，当她试图出门见一位重要客户时，保镖首接挡住电梯口，声称"傅总吩咐，没有他的允许不能离开"。那一刻，她感觉自己像被关进金丝笼的困兽。

傍晚，苏晚刚走出大厦，黑色迈巴赫便精准地停在她面前。车窗降下，傅沉舟的脸色比往日更加苍白，左肩上的绷带透过衬衫隐约可见。"上车。"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。

车内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，苏晚别过脸："傅总这是要绑架我？"

"保护你。"傅沉舟伸手想要触碰她的发丝，却在半空僵住，"程氏的人还在暗处，我不能再让你冒险。"

"保护？"苏晚突然爆发，转身时撞翻了车载香薰，"你派人监视我的一举一动，限制我的自由，这叫保护？你把我当什么？囚犯？"她的眼眶泛红，"七年前顾沉舟用谎言推开我，现在你用所谓的'保护'囚禁我，你们兄弟可真是一脉相承！"

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刃，瞬间刺破傅沉舟的伪装。他的瞳孔骤缩，喉结滚动："你知道我和他不一样。"

"哪里不一样？"苏晚逼近他，泪水滑落脸颊，"是你伪造他的死亡更残忍，还是现在的禁锢更让我窒息？"她想起这几天收到的匿名威胁信，想起地下室被篡改的监控录像，"你根本不信任我！在你眼里，我永远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脆弱女人，却忘了我是盛华资本的总裁！"

傅沉舟的手死死攥住座椅扶手，指节泛白："我只是怕失去你。"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，"七年前我没能抓住他的手，看着他从天台坠落...我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你出事。"他扯开衬衫领口，露出胸口狰狞的疤痕，"你以为这些年我靠药物维持生命，只是为了自己？每次排异反应发作时，我都告诉自己，只要能守着你，一切都值得。"

苏晚的呼吸停滞。记忆闪回拍卖会那晚，傅沉舟举牌时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孔；还有暴雨夜他为她挡子弹时，温热的鲜血浸透她的裙摆。可这些感动很快被愤怒取代："所以你就用爱当借口，剥夺我的自由？"她抓起车门把手，"傅沉舟，真正的信任不是控制，而是放手。"

"不许走！"傅沉舟突然扣住她的手腕，却在触到她冰凉的皮肤时松开了力道。他的眼神从愤怒转为痛苦，"小晚，我承认我自私，我害怕你知道真相后会离开我。"他伸手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泛黄的纸，是顾沉舟的遗书残页，"他在最后写道'如果阿舟爱上小晚，请替我守护她'，可我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无私的守护，我想要的..."他突然将她拽进怀里，"是你完完全全属于我。"

苏晚在他剧烈起伏的胸膛前挣扎，却听见他心脏跳动的异常节奏——那是排异反应发作的征兆。记忆与现实重叠，她想起顾沉舟临终前也是这样，用生命最后的力量保护她。泪水再次模糊视线，她分不清此刻的心痛是因为愤怒，还是因为这个偏执的男人，早己在不知不觉中，走进了她筑起的防线。

车外的霓虹灯透过车窗，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投下破碎的光斑。苏晚最终还是推开了他，声音带着决绝："在你学会信任我之前，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可能。"她打开车门，暴雨的凉意扑面而来，"傅沉舟，放我走，也放过你自己。"

看着她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，傅沉舟的手无力地垂落。他低头看着掌心苏晚留下的掐痕，突然笑了，笑声里带着无尽的苦涩与绝望。车载电台适时响起那首《月光奏鸣曲》，音符流淌间，他仿佛又看到七年前的天台，顾沉舟松开手时，坠落的不仅是兄长的生命，还有他再也无法完整的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