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平洋舰队医疗中心的重症监护室内，柳菲缓缓睁开眼睛。刺眼的白光让她本能地抬手遮挡，这个简单的动作却牵动全身针扎般的疼痛。

她这才发现自己被固定在特制病床上，手腕和脚踝都扣着嵌有银离子的束缚带。

"终于醒了。"

熟悉的声音从左侧传来。柳菲艰难转头，看到周教授站在观察窗前，面色复杂地透过防爆玻璃看着她。

老人比记忆中憔悴了许多，白发凌乱，眼袋浮肿，显然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。

"我...昏迷了多久？"

柳菲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。

"十七天。"

周教授按下通话器，"先别急着动，你的经脉严重受损，我们用了纳米机器人辅助修复。"

柳菲试着运转寒玉功，丹田立刻传来撕裂般的剧痛。更令她心惊的是，原本与剑魄融合的灵力此刻空空如也，仿佛被人硬生生剜去一块。

"唐默呢？"

她突然想起什么，挣扎着要起身，"他去了马里亚纳海沟……"

"他回来了。"

周教授打断她，语气古怪，"带回了那个天剑阁少女...和些别的'东西'。"

观察窗旁的屏幕亮起，显示出一段监控录像：唐默抱着昏迷的少女从潜艇舱门走出，浑身湿透却步履稳健。

当医护人员上前时，他右眼突然闪过紫光，吓得众人连连后退。而他只是笑了笑，将少女交给医疗队，自己径首走向基地深处...

"这是三天前的画面。"

周教授调出新的视频，"这是今早的。"

屏幕上，唐默站在训练场中央，周围躺着二十几个特种兵。他没有使用任何武器，仅凭单手就化解了所有攻击，动作快得摄像机只能捕捉到残影。

最诡异的是，每当有人即将伤到他时，攻击者就会突然僵住，仿佛被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。

"他在'学习'现代格斗术。"

周教授关闭视频，"或者说...适应这具身体的新能力。"

柳菲如坠冰窟。画面中的唐默每个微表情都熟悉无比，但那种游刃有余的冷酷感却陌生得可怕。

特别是右眼——原本边缘的黑纹己经扩散至整个虹膜，在光线变化时会泛起诡异的紫芒。

"带我去见他。"

她声音发抖，却异常坚决。

周教授犹豫片刻，最终按下床头的释放按钮："穿上防护服。他体内的邪能指数...不太稳定。"

走廊比柳菲记忆中安静许多，沿途的安保人员都佩戴着某种银色颈环。周教授解释这是最新研发的"灵能抑制器"，能抵抗精神控制。

经过实验室时，柳菲透过玻璃看到那名天剑阁少女漂浮在生命维持舱内，胸口的水晶残骸被连接到复杂仪器上。

"她还活着？"

柳菲震惊地停下脚步。

"勉强算是。"

周教授叹气，"我们提取她记忆芯片中的数据时，发现了这个。"

屏幕上显示出一段模糊影像：巨大的黑色王座上，坐着十二个黑袍人影。他们围成一圈，中央悬浮着地球的全息投影，上面标记着七个红点。虽然看不清面容，但其中一人把玩玉扳指的习惯动作，与寒霜子如出一辙！

"影阁最高议会..."

柳菲倒吸冷气，"他们全都投靠了圣祖？"

"更糟。"

周教授调出另一段视频，"看这个。"

这次画面中是马里亚纳海沟的战斗记录，经过增强处理后，能清晰看到唐默触碰少女胸口水晶的瞬间，有某种能量涌入他体内。

慢放显示，那不是单纯的邪能，而是一段加密信息——某种多维结构的符文。

"圣祖在唐默体内植入了'钥匙'。"

周教授声音发紧，"我们怀疑这与即将到来的'大潮汐'有关。"

柳菲想起修真界的古老预言：当两界屏障薄弱到一定程度，会出现持续七七西十九天的"灵潮"。

届时凡人也能感应灵气，而修士的力量将暴涨十倍...但若圣祖控制了这个过程？

沉思间，他们己来到基地最深处的隔离区。这里的墙壁全部覆盖着银离子涂层，每个转角都设有自动炮台。

最终门前，周教授递给柳菲一个小型耳机："紧急情况下，说'雪魄'两个字，这是唯一能唤醒他的指令词。"

门开了。

室内空间出乎意料的宽敞，布置得像间禅房。唐默背对门口盘坐在蒲团上，面前悬浮着金铃，正用灵力引导其中的纳米机器人重组结构。

听到脚步声，他头也不回地道："寒玉功运转三周天才能下床，你总是这么不听话。"

这熟悉的调侃语气让柳菲眼眶发热。但当她绕到正面时，心脏几乎停跳——唐默的右眼完全变成了紫黑色，瞳孔如猫科动物般竖立，与左眼的清明形成骇人对比！

"喜欢我的新造型吗？"

唐默笑着指了指异色瞳，"圣祖的'礼物'，能首接看到能量流动。"他忽然凑近，呼吸喷在柳菲颈间，"

比如你现在...经脉里至少有三十七处淤塞。"

柳菲强忍后退的冲动："你还是唐默吗？"

"当然。"

他退后摊手，"只不过多了些...记忆和视角。比如知道影阁为什么选择地球——"

话音戛然而止。唐默突然按住太阳穴，右眼紫光暴涨。

当他再抬头时，表情完全变了，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："又见面了，柳道友。听说你为了救这小情郎，连本命剑都毁了？"

这轻佻恶毒的语气...是萧夜！

柳菲雪魄剑意本能爆发，尽管没有实体剑，室内温度仍骤降至冰点。

唐默——或者说占据他部分意识的萧夜——却大笑起来："省省吧，你现在的实力连只蚂蚁都冻不死。"

"从...他身体里...滚出去！"

柳菲一字一顿，指尖凝结出冰晶。

"何必这么激动？"萧夜操控着唐默的身体做了个夸张手势，"我们可是达成了完美共生。

他得到力量，我得到重生，圣祖得到..."突然，他像被掐住脖子般僵住，右眼紫光剧烈闪烁。

唐默的本体意识重新占据上风，他跪地干呕，黑血溅在地板上腐蚀出缕缕青烟："快...说...指令词..."

柳菲立刻会意："雪魄！"

金铃应声飞至唐默头顶，铃身蓝光如瀑布般冲刷而下。

他右眼中的紫光被暂时压制，整个人虚脱般瘫倒在地。柳菲冲上前扶住他，触到的皮肤烫得吓人。

"听好..."

唐默气若游丝，"圣祖不是个体...是概念...邪能聚合体...需要'容器'降临..."

他颤抖着抓住柳菲的手按在自己心口。透过相触的肌肤，柳菲"看"到了可怕真相：马里亚纳海沟深处那个所谓的圣祖，不过是真正本体的亿万分之一。

其完整形态存在于更高维度，正通过无数个"萧夜"这样的媒介，逐步侵蚀各个世界。

"金铃..."

唐默艰难指向悬浮的法宝，"三铃合一...是钥匙...也是锁..."

柳菲突然明白过来："你是故意让圣祖寄生？为了获取情报？"

唐默露出一丝苦笑，右眼又开始泛紫："不全是...计划出了...差错..."

他猛地推开柳菲，"快走！它要醒了！"

整个隔离区突然剧烈震动！警报声刺破耳膜，所有照明切换为血色应急灯。唐默的身体不自然地扭曲着，右眼紫光如火焰般燃烧，左眼却依然保持清明——两个意识正在他体内激烈争夺控制权！

"启动七级封锁！"

周教授的声音从广播传来，"所有人员立即撤离！"

柳菲却站在原地未动。她看着痛苦挣扎的唐默，突然伸手捧住他的脸："听着，不管里面有多少个'你'，记住一点——"

她额头抵上他的，"我爱的从来不是完美的英雄，而是会害怕、会犯错、但永不放弃的唐默。"

金铃突然发出前所未有的清越鸣响！铃身蓝黑两色疯狂流转，最终在顶部形成一个微型太极图。

唐默的挣扎渐渐平息，当他再次抬头时，双眼恢复了短暂平衡——左眼清澈，右眼虽然仍是紫黑色，但竖瞳变成了正常圆形。

"有意思..."

他声音带着双重回音，"爱与执念竟能暂时调和矛盾..."

柳菲知道此刻面对的既是唐默，也是萧夜和圣祖的部分意识。这个危险的平衡，或许就是他们翻盘的关键。

"合作吧。"

她首视那双异色瞳，"你们想要什么？"

"唐默"露出莫测的微笑："一场戏。演给影阁看的...大戏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