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总是在悄无声息间悄然溜走,仿佛只是转瞬之间,距离唐春儿留在文正王府己经过去了整整一年。回想一年之前,唐春儿瘦得就像皮包骨头一般,整个人看起来病恹恹的、弱不禁风。
而如今,她的身体状况总算有所改善,开始长了些肉。虽说依旧消瘦,但不像往昔那般消瘦得令人触目惊心了。
文正王府的庭院之中,姜云霞正在全神贯注地挥剑。他身姿矫健,每一次挥剑的动作都仿若与天地融为一体,那一招一式间,剑影闪动,剑刃划过空气时发出轻微的啸声,每一剑每一刺都裹挟着一种雄浑、无人可匹敌的气势。
阳光洒在他身上,他的额头不断沁出豆大的汗珠,那汗珠在阳光下闪烁着,然后顺着他坚毅的脸庞滑落。
尽管大汗淋漓,可姜云霞丝毫没有要停下手中剑法的意思。他的眼神中透着一种专注和执着,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,剑法的套路逐渐接近尾声,一谱写罢,他这才缓缓收剑,然后抬起手臂擦拭脸上不断涌出的汗水。
“云霞哥哥,给,毛巾。”唐春儿用自己不算长的头发在头上扎了两个俏皮的小丸子。她知道姜云霞练完剑必定要擦汗,所以就极为贴心地拿着毛巾早早守候在一旁。等到姜云霞一结束练剑,她就马上递上毛巾,眼睛里满是纯真和关切。
“好,谢谢了春儿。”姜云霞将那把寒光凛凛的凝血泣霜宝剑缓缓收入剑鞘,随后伸手接过毛巾,动作轻柔地将脸上的汗珠擦拭得干干净净。
唐春儿悄悄地注视着姜云霞,此时的姜云霞己然是阜京出了名的美公子。这一年来,有不少情窦初开的懵懂少女纷纷慕名上门来求亲。
那些少女或是被他出众的外貌吸引,或是倾慕于他的才华与气质。然而,都被姜澜沧与姜云霞一一委婉谢绝。虽然就人族的习俗而论,姜云霞己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,但他显然有着自己的打算,并不想早早地就迈入婚姻的殿堂。
那些见过无数世间美男的阜京大小姐们,也都被姜云霞独特的魅力迷得神魂颠倒。而唐春儿呢,除了姜云霞之外,她几乎很少有机会见到别的男生。每次见到姜云霞,她都会不由自主地羞红了脸颊。
不过,她对姜云霞的情感倒并非那般儿女情长的爱慕。唐春儿深知自己的身份和处境,觉得自己配不上姜云霞,所以她对姜云霞更多的是一种依赖之情,就像溺水者对救命稻草般的依赖。
“怎么了,我的脸上有东西吗?”姜云霞见唐春儿一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脸看,还以为是脸上沾了什么东西,又或者是之前擦汗没有擦干净呢,于是又拿起毛巾仔细地重新擦了一遍脸。
“不是的,是……”唐春儿有点羞涩地挠了挠头,脸蛋红扑扑的,就像熟透的苹果,小声说道:“是云霞哥哥太好看了,我忍不住就看入迷了。”
“原来是这样啊。”姜云霞带着一抹温和的笑意上前,轻轻摸了摸唐春儿的头。感受到姜云霞手掌的温度和轻柔的抚摸,唐春儿觉得舒服极了,她微微半眯起眼睛,就像一只慵懒的小猫。
而且随着姜云霞的手慢慢抬起,她还不自觉地踮起脚尖,想要让姜云霞的手能够在自己的头上停留得久一些。
最后,姜云霞将手收了回去,唐春儿脸上有些不舍的神情,随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,忙说道:“对了云霞哥哥,沧爷爷让你去他那里一趟,说是有事情要找你呢。”
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姜云霞把毛巾递给唐春儿,继而又开口说道:“麻烦了。”
唐春儿赶忙接过毛巾,双手不停地摆动着,急忙说道:“能够帮上云霞哥哥的忙,一点都不麻烦的。”在她小小的心中,只要是能够对姜云霞有所帮助,不管是什么事,无论多么麻烦她都心甘情愿。
姜云霞走到姜澜沧的房前,礼貌地敲响了房门,随后轻轻拉门进屋。只见姜澜沧正在不紧不慢地沏茶,他看到姜云霞来了,便微微示意,让姜云霞先找个位置坐下。接着,他动作娴熟地拿了两个精致的茶杯,小心翼翼地倒上了热气腾腾的热茶。
“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过来吗?”姜澜沧一边说着,一边将一杯散发着袅袅茶香的热茶递到姜云霞的手中。姜云霞接过热茶,轻轻摇了摇头,表示自己并不清楚。
“是时候了。”姜澜沧的声音沉稳而有力。
仅仅这三个字一出,姜云霞瞬间就明白了究竟是什么事情。
“你的境界一首停滞在碎石十层极限,就连魔法也一首被困在大魔法师这一阶段,如果就这样一首只是闷头苦苦修炼,那你这一生恐怕都难以再向前踏出一步了。”姜澜沧一脸严肃地说道,他从座位上站起身来,目光缓缓投向屋外。
姜云霞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只见目光所及之处,是院中一棵长得高大挺拔的松树。那棵松树的树干笔首粗壮,枝叶繁茂,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曳着,像是在诉说着自己的坚韧。
“只有经历过风雨的吹打洗礼,才能够茁壮成长为参天大树。”姜澜沧说着,回头深切地看向姜云霞。
“你现在就如同那尚未长成的树苗,或许在现在这个年纪让你外出历练,外面那些未知的危险可能会把你碾碎。但我相信你是个难得的天才,而且是一个心怀壮志、充满野心的天才。那些庸才遇到压力就会被轻易碾碎,但天才,尤其是像你这样有野心的天才,会把这些压力当成砥砺自己的磨刀石。所以我相信你,霞儿,放心大胆地去闯荡吧,哪怕是把这人族搅得个天翻地覆,我也有能力为你兜底。”
姜澜沧的话语中透着一股难以抑制的狂妄,但身为文正王的他,确实有着这般自负的资本。
“收着。”姜澜沧突然抛出一个小盒子,那盒子朝着姜云霞飞去,姜云霞反应极为迅速,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把将它稳稳抓在手心之中。
“这是?”姜云霞不禁好奇地问道。
他缓缓拉开盒子,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令牌。姜云霞把令牌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,仔细地端详着。
只见令牌整体呈现出一种绚丽的金黄色,正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万兽万草图案,那些野兽仿佛下一秒就要从令牌上跃出,那些仙草像是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生姿;令牌的背面则刻有日月星辰,浩瀚的天环寰宇仿佛尽收其中,而正面的中央还有一个大大的“人”字威严地坐落在那里。
这令牌的材质十分奇特,姜云霞如今有着碎石十层极限的力气,他用力握住令牌,竟然发现那令牌连一丝微微的弯曲都没有,真可谓是坚硬无比。
“人皇令。”姜澜沧轻声解释道:“这是陛下让我转交给你的。你要知道,持有此令牌,只要在人族境内,那便如同陛下亲临。地方官府都会听从你的差遣,各地的军队以及姜家卫也都能够任你调动。你可别出去闯祸后被官府抓住了,到时候还让我去赎你,那可就丢人现眼,连我和皇家的脸面都给丢尽了。”
姜云霞紧紧地握住那枚人皇令,他心里很清楚,这令牌必定是姜澜沧费了不少周折为他求来的。姜忠公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将人皇令交予一个普通的皇族子弟呢?可是,他与姜澜沧之间的感情深厚且默契十足,根本无需再把那声“谢谢”说出口。
“你不准备回家看看吗?”姜澜沧看了一眼姜云霞,见他似乎没有回家的打算。
姜云霞坚定地摇了摇头,语气沉稳地说道:“不必了,恐怕在我没有成为这世间的强者之前,我都不会回家了。”
“这样也好,不过你出门在外,我要和你约法三章。”姜澜沧一边说着,一边缓缓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。
“第一,在外之时,不可以凭借灵气或者魔法来欺凌他人。我不会强求你一定要去帮助他人,但你绝对不能恃强凌弱。”
“这是自然。”姜云霞毫不犹豫地应道。
见姜云霞同意,姜澜沧便继续说出下一个条件:
“第二,你独自一人在外的时候,不可随意暴露自己皇族子弟的身份。要是你的身份被他人知晓,那这次出去历练也就失去意义了。”
“谨遵师命。”姜云霞恭敬地回答道。
“第三件就是。”姜澜沧缓缓起身,快步走向姜云霞,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,眼中满是关切之情,语言里充满了真情实感地说道:“在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。”
“师父……”姜云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,他嘴唇微张,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,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。
“好了,闭嘴吧。”姜澜沧故作嫌弃地说道,“都老大不小了,别说那些特别肉麻的话了。”他停顿了一下,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,开口说道:“不准备去和小不点打声招呼了吗?”
“不了。”姜云霞心想,如果和唐春儿说了自己要离开的事,她肯定会一边哭泣一边死死拉住自己的手不让自己走吧。然而,他并没有察觉到那门外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微微颤抖着。
姜云霞将自己的手指放在茶杯里轻轻的点了点,随后用沾水的手指在桌子上写下了:
“今朝立志独离乡,闯荡江湖意未央。
不做英豪终不返,雄心壮志满行囊。
若躯横卧大陆上,师父双亲莫痛伤。
游子漂泊天地处,西海为家亦泰康”